随着夜灯初上,宫中铜盏皆上满了油,摇摇曳曳着,满城的灯辉,照映着这座巍巍王宫。但见夜影绰绰,华灯曳曳,宫中巡视的侍卫长戟生辉,一行行甲胄迎风而动。
伍子胥带公子夷进宫,事先知会了太子建。
听闻秦国公子前来拜访姑姑,又是不愿声张,故而太子建也匆匆的命人前去东宫禀报太子妃一声,随后却也亲自去接应伍子胥二人。
从宫门口处,伍子胥远远见到太子建身影,便赶紧上前行礼,随后引荐了身后的少年,“这便是我信中与殿下所说的公子夷,此次游学至此,想暗中见见太子妃。”
公子夷是个大体之人,见到太子建丰神如玉,心下也对姑姑嫁得此般男儿而欣喜,“承蒙楚太子今夜相助,夷不胜感激。”说完,公子夷上前一步,询问:“敢问我姑姑现今如何?楚国一切可都还习惯?”
太子建轻笑一声,对这个儒雅少年自是多生了几分好感,“公主贤良淑德,建三生有幸能娶此妻,公子但不要多礼,我已命人传入东宫,想必爱妃已经备好酒菜,就等公子一叙。”
公子夷一听,大喜,“如此甚好,想必姑姑也想念坏了。”
太子建转身承让,本想亲自带着公子夷前往东宫去的,可是,伍子胥却阻挡下了太子建的动作,说道:“殿下,公子与太子妃姑侄二人许久未见,想必有诸多的话语细说,你我二人何不就此退避?何况,末将还有要事相禀。”
难能见到伍子胥这般郑重的模样,太子建心下一盘桓,也觉得伍子胥所言有理,便让随侍的宫人带着这个白衣少年朝着东宫里走去。
幽长宫道上,白衣少年的前来,仿佛当面拂过的一抹清风伍子胥看着这少年的身影,心知他年少,却识得大体,不可小觑。
太子建见公子夷这般风华,也是连连称赞,转身与伍子胥却往着宫门外行走前去。
“我见员兄适才欲言又止,可是有何难言之事?”太子建开口询问,他与伍子胥二人形同兄弟,二人就此信步闲庭,遥遥月色相映,皆是世间少有的男儿。
伍子胥停顿了下来,仰头看着这天上月色,清辉如许,却多了些许的寂寞,此刻霜华寂寂,一如子胥此时的心,“殿下,你我自幼相识,虽有君臣之分,但情更胜兄弟,子胥感怀在心。”
太子建听闻此言,便知伍子胥这话中还有话,心下也重视了起来,“员兄,何出此言?你与我乃是此生的挚友兄弟,如今却是为何?”
伍子胥停顿了许久,心下在踌躇着,霜华冷月垂在他的脸面上,却是想起在这郢都之中,还有一个遥遥相待的女子,他想着,却是忽然垂身而下,朝着太子建跪倒在地。
“员兄,你这是作何?”太子建被伍子胥这一动作给吓了一跳,赶紧弯身去将他搀扶起来,“究竟是何事,竟要你如此多礼?”、
伍子胥踌躇了许久,终于开口,“我此次回来,本是想向老父告别,也……向殿下辞行的!”
太子建眉心一拧,“辞行?去往何处?”
伍子胥转了个身,看着天际清寒,幽幽道:“无论何处皆可去,伺候江湖草芥,归隐山林,不再过问世间俗事。”
太子建却是频频摇头,“莫说是我不许你离开,就是你这般言语去到父王那里,他可准许?员兄,你乃楚国栋梁,就此放逐江湖,实在可惜啊!”
更何况,就是他来日登基为王,也需要像伍子胥这样的人才共同辅佐,如今他却说要离去,太子建如何能受得住?
然而,伍子胥却是去意如山,“我也自知大王断然不会准许,所以我本想挂冠而去,余下的,想必大王也不会为难我父亲,倒是殿下,胸中所藏韬略,子胥再清楚不过,哪怕日后我身在江湖,也可见殿下日后雄才滔滔,殿下会是一代明君。”
太子建还是频频摇头,“实在是荒唐,你怎可如此率性而为,挂冠而去,你将身后三军将士置于何地,他们可也是跟随你沙场上出生入死的啊!”他说着,盯着伍子胥看了好久,“建实在不明,究竟是何等变故,竟然让你做出此等决定?”
伍子胥沉吟着,对着太子建拱手一揖,“殿下,我找到她了。”
这一句话,自不必过多明言,太子建心中自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你……果真找到她了?”
前段时间,他为了送孟嬴出宫,不惜和冉八子起了生死冲突,这件事情好不容易才风头刚过,如今却是听到伍子胥这般言说,他自然是怔忡不已。
想着,太子建无奈的一笑,“想来,都是命中注定,我求而不得,你却冥冥之中得以相遇。”
他忽然也明白了伍子胥为何要决意离去的心思了,太子建道:“若换做是我,也甘愿为她舍弃这一身荣华,只是……我与你不同。”
说着,太子建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到:“也罢也罢,员兄去意已决,本宫自当为你担待,你放心,等你走后,伍家之事也是本宫之事,断不会叫老师为你受半点牵连。”
“谢殿下。”伍子胥的感激在心,顿时又想跪下,却被殿下阻止。
建踌躇了几许之后,才憋出了许久不曾吐露出来的那句话,“记住,善待于她。”
此生,他是断然无法拥有这个女子的了。
…………
东宫之中,一派忙乱,殿下吩咐下来,说是公子夷前来探望,齐姬从听到这消息之后,便一直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