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商没有正面回答,手随意地搭在桌子上,指尖夹着烟,那样燃着:“我跟我父亲不亲,我是我小叔带大的。”
谢清泽比他大了一轮多。
“我幼时身体不大好,家里不放心送我去学校,我小叔就当了我的老师。”
他跟谢清泽的关系甚至比跟苏女士还要亲。
亦父亦兄,亦师亦友。
“他教我调香,教我知识,教我明理。”
谢清泽正派坦荡。
如果人有黑白两面,那么谢商白的那一面,大多是由谢清泽教导出来的。至于黑的那一面,当然是他的好父亲谢良姜了。
他很长时间不说话,温长龄问:“然后呢?”
哪有什么然后,谢清泽死的时候才三十三岁。
谢商语气没有什么波澜:“我小叔死的那天是雷雨天。”
你不记得吗?温小姐。
他看着温长龄,久久才收回目光,起身,脱掉身上的湿衣服,打开柜子随便拿了一件套上,再翻出一件新的,放到温长龄手边。
“穿上,送你回家。”
温长龄抬起头,盯着看,用眼神示意。
谢商失笑,转过去身去。
她把毯子拿掉,穿上谢商的衣服,是白色的家居服,有点长。她把自己的衣服捡起来,戴好眼镜:“我好了。”
谢商送她回去。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的,雨后的空气很好,风也舒服,不像刚刚暴雨的时候,仿佛末日要来了。
谢商把温长龄送到了房间门口,朱婆婆早就睡了,院子里的狸花猫听见声音从猫窝里直起身体,看见是谢商之后,又倒头继续睡。
“去洗澡吧,早点睡。”
温长龄站着没进去:“你还想发泄吗?”
她知道,谢商刚刚是在发泄情绪。
谢商看着温长龄脖子上被咬出来的痕迹,很明显,明显得会让人心情变好:“怎么,还想扯我头发啊?”
“不是,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吃西瓜?”她目光干净,没有一点脏想法,“我听别人说,吃甜的心情会变好。”
现在挺晚的了,谢商不喜欢熬夜。
他说:“你先去洗澡,我等会儿过来。”
“好。”
谢回了自己那边洗漱。
温长龄现在已经会挑瓜了,陶姐教了她。她把摘下后堆放在墙角的西瓜挨个用手拍了拍,仔细听发出的声音,然后挑出一个声音听起来最熟的,用刀切成两半,一切开,瓜囊果然很红。
温长龄给谢商一半,放一把长凳在门口,和他一人坐一边。
她用勺子舀了一大勺,塞得嘴巴像只仓鼠,一口咬下去都是汁水,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好甜啊。”
谢商看了她几秒,端着她的脸,转过来:“被我咬破了。”他用指腹碰了一下她唇上的伤口,“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