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纪虽小,说话却极有份量,那王爷也不便当面顶撞,只得放缓了声音道:“公主是从何处请来的大夫?公主年少,尚不知世人险恶,怎能随便让人为皇上看病?公主难道忘了前些日子那呈丹的郎中么?”
永乐公主沉下脸道:“王叔还好意思说,你说是谁让父皇用的那个金丹?”也不管那王爷面色微赭,昂首道,“今日之事,本公主自有计较,勿须王爷多言,如出了什么事,自有本公主担着!”
王爷急道:“若真出了事就为太晚了,来呀!送公主回宫!”两人侍者战战兢兢走上前来要扶公主。
永乐公主一拂袖怒道:“谁敢!”
正僵持不下,忽听得一个虚弱却威严的声音低声喝道:“右贤王退下去!”
右贤王见萧恒发怒,也不敢再说话,微一躬身,转身悻悻退了出去。
少顷,李仁怀为萧恒诊完脉,躬身回道:“皇上神疲体倦,心悸气短,脉虚无力,是思郁烦劳引起的脏腑气血亏虚。”他轻叹一声,淡淡摇头道,“草民先为皇上开药吧!”
萧恒令人在背后放了软垫靠在床头,从枕下拿起一个黄玉麒麟把件在手中缓缓摩挲,半晌方抬头问道:“神医请直言相告,朕还有多少时日?”
李仁怀摇了摇头沉声道:“草民不敢说。”
萧恒轻笑一声:“联知道自己必已不长久,只是想知道个期限。你只管说,联赦你无罪。”
李仁怀方黯然道:“皇上此疾拖得太久,若用药得当,应该能坚持一两个月。”
永乐公主闻言,顿时向李仁怀大声喝道:“你这庸医,竟敢危言耸听,来人啊!”
李仁怀苦笑着看向萧恒,萧恒温言向永乐公主道:“玉儿不得无理!”
永乐公主怔怔流下泪来,跪伏在父皇身畔,哽咽道:“父皇不会有事的,玉儿不要父皇死!”
萧恒轻抚她的头,眼中是满满的宠溺之色:“生死有命,强求不得。”少顷便觉神思不济,又迷迷糊糊睡了。
李仁怀写好药方交与永乐,悄声嘱咐:“配药熬药直到将药送到皇上口中,请公主务必让可靠之人操办!”
宫侍送二人回到回春堂,叮嘱这几日不得离开,便回宫复命去了。
回到房中关上门,木槿低声问道:“萧恒真的只有一两月好活?”
李仁怀点头应道:“不错!不过若有人在药中暗做手脚,便不好说了。”
木槿奇道:“他身为皇帝,谁敢做手脚,被发现了岂不是灭门之祸?”
李仁怀冷笑道:“这却不然!我从他脉象上看,他已身中剧毒,想是早有人暗中算计于他。从他今日言语中看来,他自己也似知道的。”
木槿疑惑道:“会不会是那金丹之过?”
李仁怀摇摇头道:“那金丹只是让人亢奋,便显得精神抖擞,但药性过后却更加体力不济,服用几粒还不至中毒。他所中之毒是一种极慢性的毒药,应该是这半年来有人不断给他服毒,如今毒性已浸入五脏六腑了。”
木槿大惊,一把抓住他的手急道:“无解么?”
李仁怀叹道:“若是身体康健之人,或还有救,只是他如今身体虚弱,如强行驱毒,只怕会立时毙命!”
木槿低低的“啊”了一声,半晌方喃喃道:“妹妹还那么小,他若死了,妹妹可该怎么办?”
李仁怀温言安慰道:“她是皇上独女,贵为当朝公主,即便新皇即位,也不敢轻易将她怎样,否则极易遭人诟病。”
木槿仍是不放心,想了想又道:“能否将实情告诉妹妹,令她多加提防?”
李仁怀摇头道:“万万不可!她若知道太多,反到会招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