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眼眶的都还红红的,人也瘦削了不少,看上去有一种形销骨立的憔悴。
一旁的白鹭也小脸惨白,眼见陆锦惜不大动弹,便伸出手来,与旁边的丫鬟一道扶她靠在引枕上。
直到这时候,她目光才转动了几分。
然后又眨了眨眼,看向了她们。
那样的眼神,不知今夕何夕,透着一点隐约的茫然,但很快就化作了一种说不出的沉凝。
像是古井,像是深海。
陆锦惜没有喝药,开口时嗓音有些沙哑,只问:“我昏迷了多久?”
“有四天多了。”
白鹭是不大藏得住情绪的,听她开口问这话,差点就没绷住哭出来。
此时正是黄昏。
天边的夕阳在沉落,醉醺醺的余晖洒落在院子内外,也将窗外摇曳的树影投入了窗内。
满室的安然平静。
陆锦惜的目光移了过去,注视着窗外那树影,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却是自己当日坠马前后的一幕一幕。
有轻微的眩晕和恍惚。
她又问:“那群山匪抓到了吗?”
“大部分都已伏诛,不过听人说还是逃走了几个。”这一次回答的是青雀,她是亲历者,难免有些凄惶,“奴婢当时被他们关在了后山,当初护送贺统领他们都已经没了。四天前,多亏了方大人用兵如神,自后方奇袭,才一举将这些贼人擒获,救下了您。”
“方少行……”
陆锦惜低低念了一声,又是许久没有说话。
她不言语,白鹭青雀也都不敢说话。
那药碗就这么端着。
隐约的热气从那装满了苦涩味儿的碗中腾起,渐渐飘散满屋。
在她苏醒的那一刻,消息便已经传了出去。
天光没入地平线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只是来的并不是府里任何一位长辈,而是那早些时候惯与陆锦惜不对盘的三少奶奶卫仙。
“二嫂可算是醒了!”
熟悉的音色,熟悉的口吻,藏着熟悉的嘲讽,只是这嘲讽当中又含着一点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意味儿。
像是费解,又像是羡妒。
依旧一身洋红的百蝶穿花马面裙,行走间的步态也算得婀娜,卫仙纤细的指间捏着一把绘着芍药的是缎面小扇,从外间走了进来。
目光向着床榻上的陆锦惜一打量,眸底更添一分奇异。
她素来是把陆锦惜当仇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