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逢绕过Fred,从玻璃窗往里病房里望去,看见了陆宽斑白的头发,行将就木的气息隔着玻璃也能感受得到。
他说:“三十天,如果过了三十天,他死了,我佣金付双倍还会派人送你回去。”
项逢转过头看着Fred说:“但是如果他在三十天内死了,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目光幽深。
Fred向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在了地上。
项逢伸出手拽了他一下,说:“小心。”
联系起这些天内密不透风的环境,Fred清楚地知道这个俊朗的东方男人有能力说到做到。
项逢问Fred:“我现在可以进去吗?”
Fred连忙说:“当然,当然。”
项逢对他说:“你说他作为患者,是不是该知道自己的情况呢?”
Fred偷瞄着看了项逢一下,“说三十天?”
项逢没吭声,Fred问:“那十天?”
Fred眉头紧皱,后背冷汗直流。
项逢看了下手表,凑近他耳边,低声说:“现在距离日出还有三个小时。”
Fred睁大双眼,惊慌地点了点头。
两分钟后,Fred调整好状态,又是那个镇静的医生。
他走进病房,叫醒了陆宽。
项逢从玻璃窗向内看,他看见了陆宽脸上的皱纹扭曲在一起,不知听到了什么,又无力地散开。
五分钟后Fred出来了,他冲项逢点了点头,项逢没有马上进去。
Fred知道自己不该问,所以压下了心里所有的疑惑。
二十分钟后,项逢大步走了进去,迈步之间有一种风尘仆仆的感觉,好像很着急很迫切似的,好像刚刚那个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的人不是他似的。
Fred向前几乎把脸贴在门上,他想看看这个东方男人到底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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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没有用力,但是他能感受到其中威胁与压迫。
程湛说:“医生,很晚了,您可以回去休息了。”
Fred几乎能感觉到衣物的每一处纹路,浸着冷汗紧紧地贴在背部。他的身体后移,曹时随之松开了手。
曹时看着Fred几乎连路都不会走了的背影,问程湛:“三十天后,要不要——”边说边做了一个手势。
程湛摇了摇头,“他不会说出去的。”
曹时嗤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程湛说:“因为恐惧,他懂得恐惧。”
一墙之隔的病房里,项逢攥住了陆宽的手,这种突如其来的亲近与力量让二十分钟前得知自己可能活不过今晚的陆宽几乎热泪盈眶。
生命是很神奇的,当身体脆弱时,内心往往也是脆弱的。
在商海里浮沉了一辈子的陆宽此刻对项逢几乎不设防,他现在在想的是自己还有哪些话该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