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强和齐如玉俩口子与其说是上门探病,莫不如说是来上门感谢的。在严宁的协调下,在林开的帮助下,李忠强打着公司的名义干私活,违规出口稀土的事情被压了下来。昨天经贸委将这笔货款打到了李忠强的帐户上,失而复得的钱款重新落到了口袋里,这让心中对凌家见死不救,对舅丈人老大的耳刮子打的颜面尽失而愤恨不平,咒骂不已的李忠强立刻闭了嘴。小人也有小人的原则,谁能给他带来真实地利益,谁就是好人,哪怕这个好人曾经骂过他,打过他,让他颜面尽失,都无所谓,打也好,骂也好,丢面子也好,都比不上花花绿绿的钞票来的实惠。
别看李忠强声势搞的老大,说起来,总共也没几个钱,华夏的稀土在国际市场上就是一个大白菜价,每斤不过十元,既使李忠强卖出的价格高一些,也不过十五元,这还是在国内禁售的前提下,市场紧缺的结果。不过,总价值三千万的货款,扣除成本以后,李忠强还能剩一半,这可是接近百分之百的利润,也难怪李忠强敢于铤而走险了。
“严宁,这次谢谢你了,要不这次我可真是血本无归了,下半辈子说不得就要去喝西北风了,这个是我和你表姐的一点心意,你开着玩吧,那辆二手车,趁早扔了算了……”不可否认,李忠强就是一个很现实,很市侩的真小人,蠢归蠢,但在利益关系上可是看的很重,说是一点都不含糊也毫不为过。严宁帮他把货款要回来,他也记起了曾对严宁许诺过的汽车,这就是他对严宁的谢礼。
“姐夫这车你还是开回去吧,无功不受禄,我可受用不起。你可是谢错人了,要谢你还是谢谢表姐吧,说到底还是老太爷心疼表姐,若没有老太爷发话,我就是去找经贸委也没那个面子……”李忠强倒还算有心,随手扔过来的钥匙上悬挂着奥迪车的标识,这款大众汽车,价格不过几十万,但胜在外型古朴厚重不张扬,最适合严宁这种有身份公务员当坐驾。
只是,看着这个车标,严宁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虽说帮着林开替经贸委采购国外对华禁售的精密机床仪器,经贸委会原价付款,但既然是禁售的商品,想要通过正规的渠道运回国内,明显是不行的,兜兜转转的,搞不好会绕地球大半圈才能回到华夏本土,这产生的营运费,管理费,维护费等等,不说会有多少,但保证会比这辆车的价值高许多。
当然了,严宁倒不是市侩的人,以一辆车的价值去作为衡量事情的标尺,问题是严宁不是缺钱的人,如果需要,别说是好车了,就是天天开着直升飞机上下班都无所谓。夏虫不可语冰,在价值观念上,严宁秉乘的是含蓄,不至于偏得在脑门上写着有钱的镏金大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这一点,李忠强这只井底之蛙与严宁有着本质上的曲别。
“嘿嘿,两码事,两码事,若是没有你帮忙,这钱既使退回来,也不会这么痛快,半年多都拖了,再拖半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就冲这点,也该谢谢你。至于你表姐,我们俩口子,关起门来怎么谢都行,哈哈哈……”李忠强张扬拔扈,唯利是图,毫无远见,就是一个不堪大用的蠢货,但这货的蠢,指的是在李家、凌家这样的政治家庭中,最迫切需要的政治方面存在的缺陷,可不是他这个人真的缺根筋。
这种情况若是在一般人家也不是什么大事,士农工商,爱好和兴致,机缘和际遇,碰到哪一块就算哪一块,真正能规划人生的毕竟是少数。但在政治家族中,这一点可就要被无限的放大了。政治上的白痴,使得李忠强之流彻底变成了一无是处的蠢货,说起来倒也挺冤的。然而现实的残酷就是这样,在你享受政治家族所带来的荣耀的同时,就得承担维系家族荣耀的责任,当你不能去履行这种责任的义务的时候,你就是一无是处的蠢货。
实际上,像李忠强这种所谓的不争气的情况并不是孤立的。政治上幼稚,目光短浅,以及对金钱的偏爱执着,沉迷于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lang荡生活中的世家子弟多了去了,京城哪个家族中都有几个这样的货色。说到底就是人和人之间的活法不一样,追求的目标不一样罢了。
换句话说就是这些世家的绔纨子弟舍弃了政治的本,去逐金钱的没。而倒批文,买空卖空,拼缝对敲,都是他们惯用的手段。像李忠强这边还能挂在公司里,朝九晚五的上班下班,除了好色一些,喜欢玩玩女人,还真没什么大恶,这已经算是绔纨中的另类了,至少还没彻底沉沦到不可救药。
而且,李忠强在国有进出口公司工作,一步一步熬到部门主管的位子,虽说受到家里的关照和领导刻意的提携,却也和自身的努力密不可分。否则,领导也不可能单纯的为了讨好领导,冒着政治生命的危险,授权给他独立自由的进口,出口裁量权。毕竟在国家利益面前,是没有任何人情可言的。而事实也证明了,李忠强工作十多年了,没有船毁人翻,没有被人吞的连渣子都不剩,反倒攒下了千把万的家底,显然这货的肚子里还是有一点干货的。至少从现在看来,在人情世故上李忠强拎的还是门清的。
“呵呵,姐夫不用说了,还是那句话,无功不受禄,这车我不会要。不过,你若是真有心,就听我一句劝,做事也好,做人也好,多考虑考虑家庭。为了这么点小钱,搞出这么大的影响,如玉姐跟着担心受怕的不说,就是老人也跟着难受……”李忠强这话说的轻浮,如玉表姐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朝着他的腰间狠狠的拧了一把以做警告,只是这个小动作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倒让李忠强肆无忌惮的大笑个不停,倒有打情骂俏的意思,直让严宁感到几分的厌恶。
很明显,这货款要回来的太过轻松,非但没有引起这两口子的重视,反倒再一次助长了他们心中对家族权威盲目的迷信。至于为家族增添了多少的麻烦,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严宁为了摆平这件事,要付出多少的辛苦,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这种心安理得,理所应当的心理基本上折射出了凌家一些直系,旁系子弟的态度,这也让严宁对接下来要如何整顿家族事务深感头疼不已。不过这差事既然接了下来,自然没有不闻不问的道理,既然此事由李忠强引起来的,就从李忠强开始最为合适不过。
“倒买倒卖,做的人多了去了,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凭什么放着钱不赚。这次我没计划好,一个疏忽把货款打到了公用帐户,才惹出这么多麻烦。所谓吃一欠,长一志,下回留个心眼,做的隐密点也就是了,这就不用你教我了……”严宁说的郑重,甚至有些不留情面,隐隐透着说教的意思,这让李忠强的肆无忌惮的笑声嘎然而止,凝固的脸上显现出几分不自然来,不软不硬的把话又顶了回来。
李忠强始终认为,严宁在凌家的地位高不假,是未来的接班人也不假。但大家都是凌家的女婿,要说身份,我还是你严宁的表姐夫呢,要说背景,我身后还站着李家呢,哪一点比你严宁差,凭什么你来教训我,就是因为你帮我把货款要了回来,就想压住我一头?一码归一码,咱这回礼都送过来了,这人情也就抹平了。想要拿这事儿来约束自己,你严宁还差点火候,还是什么时候等你做上家主的位子再说吧。
“你少说两句,严宁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好赖不知呢……”轻轻地拉了一下李忠强的衣角,齐如玉看向严宁的表情透着几分的尴尬。知夫莫过妻,李忠强是什么货色,如玉表姐最清楚不过,一向高高在上,自以为是惯了,根本听不进任何劝说,若是面对几个舅舅那样位高权重的人,用身份和地位压他,他会乖顺像只小绵羊,怎么说怎么是。但其他人,包括凌震,严宁和潇潇在内的凌家所有小字辈,根本就不放在他李忠强的眼里。当然了,齐如玉也知道,李忠强在凌家,除了自己和父母以外,也没几个人得意他,表面的客套和灿烂的笑容下面隐藏着的是不屑和鄙视,只是这个情况齐如玉知道,李忠强不知道罢了。
抛开地位不论,李忠强也不该给严宁说翻脸就翻脸。人家严宁东奔西跑的把货款给要了回来,那可是人情。今天登上严宁的家门不就是来表示感谢的吗,别说严宁说的话在理儿,就是严宁说的话不对,说的难听一些,你当姐夫的该谦让也得谦让一下,至少也要把大面上的事情让过去才行,这是起码的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