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么……”易缜本来如临大敌,生怕他说是肚子疼,这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话说到一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一下子跳了起来:“你刚刚说什么?动了?他动了?儿子?”
秦疏嗔怪地横了他一眼,抿着嘴不作声、易缜傻愣在当场,过了一会,他才慢慢回过神来,嘿嘿地笑了两声。在秦疏面前蹲下,伸手在他肚子上来来回回地摸来摸去。
秦疏初时也有些忡怔,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前,已经被易缜上下左右地胡乱摸了好一阵子,这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推着易缜的手道:“隔着衣服哪里能摸到什么,再说现在他又不动了。”
易缜听他这么说,看看秦疏身上,果然又是裘衣又是绸袄的,包得十足像只小熊,就连方才的围裙也还没解下来。当下先把围裙扯下来,伸手住易缜的小棉袄里去。
秦疏要被他圈在椅子里,躲也没处躲,又比不过他的力气,当下也推不开伸进衣服里来的狼爪,索性不再管那爪子,握了拳使劲去捶他的肩膀:“你的手太凉,都能冻死人了,快点伸出去。”
易缜难得对他强横一次,只任由他爱捶捶去,愣愣地道:“你就忍一忍,让我摸一下就好,我要摸摸我儿子。儿子,来,翻个身……”
秦疏都觉得有些手酸,易缜脸上却满是笑容,似乎半点疼也没感觉一般,实在让打人的这人没有成就感,秦疏连捶他的心思都没了。
易缜也知道自己的手比起他身上冷得多,也并没有直接伸到最里面,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罩在他小腹处,他气血旺盛,捂了这么一会儿工夫,手上已经开始温热起来。他手掌上有常年习武留下来的茧,然而动作十分的小心温柔,这样轻柔的抚摸,微痒里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舒适。
秦疏也就由着他去,住椅背上一靠,懒洋洋道:“他是睡着了吧,就刚刚动那么一下,现在没什么动静。”
“天还早呢,哪有这个时候就睡的。”易缜反驳道,纵然秦疏肚子里没有半分动静,他也仍旧兴致勃勃。
“他和你当然不一样。”秦疏撇撇嘴。“你看简安小时候也是整天睡的时候多,你才什么都不懂。”
易缜一笑罢了,也不和他争辩,拖一把椅子紧挨着他坐着,手仍然轻轻地放在他肚子上抚摸,耐着性子细声细气地和肚子里的胎儿说着些傻话。
或者是胎儿当真心有灵犀,又或者是他这时的运气很好,手掌下微微一动,仿佛水波在微风吹动下轻柔地拂过。若不易缜注意力十二分地集中,只怕就发现不了的。
秦疏当然也有感觉,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再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咦’了一声。一归彼此四目相顾,吃惊之中更是惊喜莫名。终然早就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然而直到这时,才那么真切地感受到它是那么鲜活的生命。
“动、动了。”易缜结结巴纠地道,先是诧异,继而欢喜莫名。“他动了,他会动了!我儿子会动了!”
秦疏被他的情绪所感染,眉眼间也不由得带了笑意,这一点小小的插曲,将方才若菡提及自己故乡时,那种莫名涌起的复杂思绪盖了过去,他把手温柔的扶在肚子上,轻声嘀咕着道:“你想得倒挺美,也不一定是儿子呢,万一是个女儿?”
“他就是我儿子。”易缜却知道定然是儿子无疑的,这时也不管秦疏说什么,只顾晕乎乎地傻笑。
他们两人在这儿说着话,外面只听得噼噼啪啪的响声大作,是简安他们把鞭炮放起来,烟花却还留着,要等到天黑了放才好看。胎儿像是知道今天是个热闹喜庆的好日子似的,不过片刻的工夫,竟然悄悄地又动了一次。
易缜自然是惊喜,秦疏却猝不及防,扶着肚子低低地‘啊’了一声。
易缜都有草木皆兵了,一惊一乍地问道:“肚子疼么?”
“也不是疼。”秦疏靠在他肩膀上,有些不好意思,埋着脸低低地道。“他又动了……疼倒不太疼,就是,就是感觉总有些怪怪的……”
易缜只能隔着肚皮那么摸上一摸,自然不能体会,听秦疏这么说,他自然也摸不着头脑,过了一会儿道:“你不是说他整天都在睡,那他今天怎么这么活泼,是不是你刚才饭吃得太少,他肚子饿了?”
秦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了一想也不服气:“我又不觉得饿。他那么小,哪里知道什么是饿?”
“那么就是你今天亲自下厨,累着他了。”易缜不由得心疼道。
秦疏摇头:“又不是要他动手,好端端的睡在肚子里,要累也是我,怎么关他的事。”
两人都没觉得自己这些问题傻里傻气,争论一通,全然毫无头绪,易缜还等要再说:“那么就是……”
秦疏却争得恼了,他没易缜那么多的精力来想像那各种可能性,索性掐住易缜的手臂道:“我说不是,不是就是不是。”
易缜也不缩手,忍着疼任由他拧,只会瞧着秦疏情不自禁地笑,半晌柔声道:“好,你说不是就不是。”
秦疏这才点头作罢。
两人说了这一回儿话,秦疏这才发觉易缜的一只手还伸在棉袄里摸着自己的肚子,再想想幸好这时候简安他们都没回来,若是来个人看见两人这般情景……脸上顿时发烫,推开易缜的手,一手拢着衣服,找着话道:“坐在这儿有些冷了,我们回房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