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妖走后,那棵千年古树像是一夜之间经历衰败。
再不开花,再不结果。
也再不见当年,树下桃仙。
见过桃花姑娘的人很多,每年春日祈福,江城百姓皆来系挂红绸;
真正见过桃花姑娘的人又很少,少到只剩他们四人,至今还会惦念。
或许是他们都曾一睹桃花姑娘的芳容,都曾是桃花姑娘存在过的见证者。
此刻竟能摒弃前嫌,心平气和的相聚桃树下,重提当年事。
“小爷我!可是头一个遇到仙女姐姐的!”
醉酒的宴安傻乎乎的乐呵着,将独属于他们的曾经,一一道来。
“那时候哇,仙女姐姐好似那登徒子,常趁小爷不备,摸小爷的玉脸!
姐姐她一定是欢喜于我!唔…好想仙女姐姐!喜欢…仙女姐姐…小爷喜欢!”
初次沾酒的少年自是不胜酒力,几杯下肚,便已醉倒在桌案上。
萧绫面上风轻云淡,仿佛对宴安的胡言乱语全然不在意,但一盏接一盏的闷饮,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痛楚与嫉妒。
堂堂七尺儿郎,如今竟会同妇人一般如此善妒,嫉妒一切与桃花姑娘有关的人或事物。
自打他的桃花姑娘悄无声息的离去,音讯难寻。他便在庭院里种满了桃树,好似这般她就伴在他身旁。
桃花朵朵,却没有一朵桃花如她那般甜到他心尖尖上。
桃花香软,却再没有那道甘甜的清香,伴他入眠。
从此,他再难安稳入梦,也不敢入梦。
他怕,他一入梦,便看到他的姑娘,眼角泛红,软乎乎的冲他发脾气,怨怼他来的太晚。m。
若是他不曾离开江南,又或是他能早一些返回,或许便能留住他的桃花姑娘吧?
萧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借酒消愁,自我催眠。
宴平看着面前两个自欺欺人的醉汉,与沈宁相视无力一笑,眼中是掩不住的疲惫与苦涩。
病弱公子抵不过萧瑟寒风的侵袭,以袖掩唇,没命似的咳嗽着。
有血溢出唇齿,没入青色衣袍,好似点点桃花正悄然绽放于衣袖,分外醒目。
他的时日,怕是不多了…
寒风中隐隐传来一声悲凉的叹息,听的不大真切。
他只怕再也等不到那位,曾惊艳他短暂余生的姑娘了…
“宴公子!你!”
沈宁无意间瞥到对方衣袖上沾染的血迹,惊呼出声。
“无妨…老毛病罢了。”宴平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示意沈宁不用为他忧心,斟酌良久缓缓开口道,“有一事宴某还想请沈姑娘帮忙。”
“…我可能再无法亲眼看到桃姑娘了。若是有朝一日,桃姑娘回来,可否麻烦姑娘,到我坟前告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