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轻拍路棉的后背一边低头查看,发现她眼睛有点红,还在咳嗽。他看向那碗牛肉面,拧起眉毛:“辣吗?我明明在备注上写了不要放辣椒。”
路棉不说话,只是摇头,牛肉面不辣,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大人不在时,她可以很好的控制情绪,坚强得可怕。可是,当他流露出一点点关心,她就忍不住委屈。
姜时晏就更不知道她怎么了,只觉得比起以前,她变得沉默寡言。
两人都陷入沉默,路棉别过脸冷静了一会儿,默默地把一碗面吃完了。那个卤鸭腿看起来也很好吃,但她已经吃不下了。
姜时晏抽出一张纸巾,耐心地给她擦嘴角。
“很晚了,你不走吗?”
路棉终于开口说话了,说的却不是姜时晏喜欢听的。他动作顿了顿,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我不走。”
路棉震惊地看着他,什么意思,难道他晚上要睡在她房间?
“我、我晚上要改剧本。你不是知道吗?导演对其中几场戏不满意,我要在正式开机前改好。”
“我知道啊,你改你的剧本,我不会打扰你,正好我也要看剧本。”姜时晏扫了一眼,“我的剧本没带过来,你这里应该有吧。”
路棉一脸无奈:“姜时晏。”
姜时晏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却觉得他们之间像隔着一条银河。对视几秒,他渐渐败下阵来:“那你不要忙太晚,早点休息。”
他走出房间时,还不忘叮嘱她晚上锁好门。
姜时晏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听到门锁扣上的声音,才放心离开。
——
路棉接下来几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改剧本。
那天晚上的剧本会议被中断,后来章汉光导演在群里找到她的微信加上,又补充了几个需要修改的地方。
路棉实在没空想其他的事情,连新书的大纲都被她搁置了。
而姜时晏也不算轻松,导演每天拉着几位主要演员进行剧本围读。除此之外,还要跟武术老师学打戏招式,太久没演古装剧,他都快忘记吊威亚的滋味了,练了三个小时,他就感觉浑身骨头拆开重组了一遍。
武术培训完,紧接着就要进行古代礼仪培训,好在他在剧中饰演的是皇帝,一般都是别人向他行礼,他要学的东西并不多。
姜时晏站在书案前练习书法,旁边是一本《诗经》,他握着毛笔在雪白的宣纸上临摹。虽然拍戏时遇到写毛笔字的时候,会有专门的笔替,他本人还是要有一定的基础。
他没怎么用心,字写错了都没发现。赵明峻在旁边看了一眼:“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一共20个字,你写错了三个,你确定是在临摹?”
姜时晏愣了愣,低头一看,果然写错了几个字。他于是放下毛笔,把桌上的宣纸捏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重新拿了一张铺上。
赵明峻歪了歪头,暗道一声莫名其妙,顺手把剧本放在他桌上。
“这是什么?”姜时晏看都没看一眼,低头写下第一个字。
“编剧修改好了剧本,这是最终版,刚打印出来,导演让我拿来给你。”赵明峻说,“明天就开拍了。”
姜时晏索性不练字了,拿起剧本翻看,改动的地方并不多,有的地方只是改了几句台词,表达的情感就截然不同。
他看着上面的文字,想到每个字都出自路棉之手,忽然就有种奇妙的感觉。
赵明峻打量他的侧脸,小心翼翼道:“晏哥,你别怪我多嘴,你和路小姐……你们之间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姜时晏一愣,眼睛直直地看向他。
赵明峻怂得很,见他不高兴,立马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瞎猜的啊,要是说错了你别揍我。”
他只是觉得姜时晏这几天的气压太低,按照他的性子,女朋友在眼前,早就乐得找不到北了,怎么会沉着脸练书法,问题是书法也练不好,频频写错字。路棉不在国内的时候,他也不曾这样,显然两人的感情出问题了。
姜时晏没想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连一向粗心的赵明峻都看出来了。他终于不再粉饰太平,低声说:“路棉她……好像不喜欢我了。”
“啊?”赵明峻意外极了。
不可能啊。他印象最深刻的是,路棉一个千金小姐,为了给姜时晏过生日,从北京坐高铁,又转大巴,一路上骨头都颠散架了,赶到穷乡僻壤的小山沟。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转念一想,路棉在英国待了几年,姜时晏也一直忙于工作,两人几乎没怎么联系,感情变淡也是有可能的。
赵明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斟酌片刻,说:“你也说‘好像’,说不定只是你的错觉。你们这么久没见面,需要时间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