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辰嚣望着陆景的背影……想起他第一次在莳花阁见到陆景的时候。
那时,他只以为陆景是一个善于书画的少年书生。
「在那时,就应当招来樊渊、吴融、枭骨,夺了他的性命。」
古辰嚣心中所执之魔睁大眼眸,似乎是在嘲笑于他,此时的齐国太子却深吸一口气,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已然裂开的嘴唇,始终望着陆景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陆景一身白衣,一步步走出横山府。东宫以内,一头短发,眼中如若酝酿雷霆的太子仿佛感知到陆景大明王神火,感知到陆景越发厚重的元神。
杀生菩萨法流转而来,化作一位怒目肃杀的菩萨相,气魄越发烈烈。
「大明王与杀生菩萨……殊途同归。」
禹涿仙气息昂扬,嘴角露出笑容来∶「却不曾想向来谦和中正的陆景先生,竟然能点燃忿怒明王神火!
只是……他心中又有何怒?」
七皇子收回重瞳目光,天边云雾渐浓,这位饱读百家经典的皇子身姿孤瘦,眼中原本始终沉静,只是今日他眼神却不如往日那般沉着。
却见他轻轻咬牙,心念纷乱之下执笔,在纸张上面写下两字。
「静心。」
两字已成,七皇子思绪却更乱,他重瞳以内杀气渐盛。
……
人之心念,本身就各有不同。
陆景今夜粗暴地闯入横山府,行律法雷霆之权柄,横山府损失惨重且不提,那恶孽太子古辰嚣平日里的嚣张跋扈,也被陆景强行按下。
夜里,陆景、关长生、魏惊蛰走在路上。关长生身躯高大,脸上还带着豪迈的笑意,点头说道∶「昔日我持刀闯入太守府,也像你今日一般意气风发。
只是那时我是仗刀行路的草民,并无什么权柄,杀了太守之后,举国拿我。
那时我心中也有重重傲气,却又见前来拿我的,都是军伍中无辜的军卒,那些军卒面色麻木,只为二两军俸,只为保命就要往我刀上撞。
我不忍杀人,心灰意冷下,也就逃出了东河国……景先生,你比那时的我要强上许多。」
关长生似有感叹。
一旁的魏惊蛰也低头行路,他仔细思索许久,这才抬头问道∶「景先生……古辰嚣乃是齐国太子,今夜之后必然会有许多齐国强者因此前来玄都,这位齐国恶孽太子平日里以砍头剥皮为乐,齐国百姓听其名讳如听恶鬼,若是落入他手中,被砍头反而是最为轻松的死法。
先生……这样的恶人,你为何不怕?」
关长生也侧头望着陆景。
陆景倒也十分坦然,摇头说道∶「齐国太子心中执魔,气血执魔之下,其实已经彻彻底底入了魔。
他心有执念,又以这执念喂养大魔,从而让自身心念得以圆满,念头通达,辅以魔修气血之法,气血修为也可一日千里。」
「只是不巧,我成了那齐国太子执念中的一环。」陆景话语至此,又着重对魏惊蛰道∶「既然劫难不可避免,就不能一味被动。
之前我不曾执掌律法雷霆倒也罢了,现在既有权柄,腰间亦有刀剑,若只是等齐国太子前来杀我,完他心中执念,未免对不起我所养的扶光、春雷。」
「那横山府中的人物,便是全杀了,也绝无无辜之辈。」
陆景皱起眉头抬起手来,手中有一道黑雾涌动,黑雾里隐隐约约有一面黑幡飘扬,令人心悸的煞气从中流转出来。
他自言自语
道∶「而且我今日入横山府,杀了那枭骨,只觉一身春雷精神更为茁壮……他那些过往的恶事,总该受到清算。」
魏惊蛰似有所悟。
关长生眼神微凝,似乎有些丧气「天下间如同古辰嚣这样的人物虽然不多,可行恶孽之事者多如牛毛,杀不尽的。」
魏惊蛰想了片刻,道「天下强者无数,能人辈出,也许往后世道能变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