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在此时。
那云中的雨水也终于坠落了下来。
秋日的雨更凉了。
陆景看看天色,又朝陆烽笑了笑,就此去了竹屋。
陆烽站在原地想的片刻,忽然意识到这偌大陆府,许多少爷小姐俱都无用,唯独能够帮到他的,却似乎被许多鬼祟所伤,心里冒着寒气,再也不愿意看一看陆府了。
于是他只能失望转身,走下雾林坡。
跟在他身后的袭香接过下人送上来的油纸伞。
正要撑起来,又看到此时的陆烽背影萧瑟,宽大的肩膀也耷拉下来,仿佛是扛着万斤重担。
——
陆景到了竹屋门前,侍奉在门前的丫鬟珠浓向陆景行礼,柔声道:“老爷说了,若是景公子前来,不必询问,进屋便是。”
陆景进了竹屋,看到陆重山正低头望着桌案上的两张纸页。
其中一张是名贵的河绸纸,上面正是陆景的字迹,是那一阙柳永词。
而另外一张却是极普通的草纸,上面还有许多浆纸的痕迹,看起来十分粗糙。
这普通草纸上,却描绘着一幅画。
陆景随意望去,画中景象尽数落于眼底。
那画上画着一片蓝海,又画着一座沿海村镇。
渔夫、小船、细沙、天空、海鸟、沿海房舍……
许多意象跃然于那画中,看起来娴静而美好。
陆重山眼神就这样落在海边小镇上,看的出神。
陆景轻轻咳嗽了一声,又向陆重山行礼。
陆重山这才抬起头来,随意抬了抬手,示意陆景不必多礼。
陆景直起身躯,看到此刻的陆重山。
却发现今日的陆重山,比起那一日也在竹屋中的陆重山而言,眼中的悲意似乎削减了许多,眼神变得更加平静、幽深。
他看到陆景来了,眼里也没有半分责备。
就好像不知晓他和陆江的事一般。
由此可见,陆重山对于这陆府中的许多子女,其实已然没有多少眷恋了。
“若是站在二府许多少爷小姐的立场上,这重山叔父其实也就和陆神远一样,并不值得敬重。”
陆景心中暗想着:“可他却又助我良多,在我的立场上,重山叔父是这陆府中仅有的几位可敬之人。”
“至于对传言中的蛟龙渔女,以及重山叔父幼女,重山叔父用情极深,这件事几乎将他折磨的不成人样。”
人便是如此……从不同角度看他,便能看到截然不同的光芒或者阴影。
陆景在心中思索。
陆重山则仔细的收拾桌案上的一阙词,口中道:“我今日晚些时候,就要回大昭寺了,你我今日在这作别,你也不必再来送我,府中只以为我明日才启程,你也莫要告诉他人。”
陆景知道陆重山是执意要回大昭寺,也不想见府中其他人哭哭涕涕,这才隐瞒自己启程的时日。
“大昭寺中还存着一些希望,能让我心中好受些。”
陆重山又对陆景道:“你助我排遣心中许多忧愁,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你……”
陆重山说到这里,话语猛然一顿,眼神不知为何撇到桌上的一块石雕镇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