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没有害怕。”白清素坐在沙发上,看着应煊拿着液压钳在自己脚边比划。她表情似有些怔忪,这两天的画面在大脑里闪回,她喃喃道:“他并不想伤害我。”
应煊蹲在她脚边,看着她大腿上蔓延的红痕,对这个陈述不予置评。他终于挑好了地方,谨慎小心地夹断了她的脚铐,她的脚踝上没有任何伤痕,脚铐上的软垫很好地保护了她脆弱的肌肤。
看起来,竺奚的确不想伤害她。
应煊从自己带着的大包里拿出了一套衣服,给白清素换上,他伸手将她从沙发上拉起,看着她犹豫的表情,弯下腰直视着她的眼睛,“他可能随时会回来,我们先走吧?”
白清素凝视着他眼中的自己,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夜晚的山间有虫鸣远远响起,她跟着应煊的身后,跌跌撞撞地奔跑在黑暗寂寥的别墅之中。
不知名的夜花有着馥郁蛊惑的香气,似侵入思维的深处,现实和回忆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快要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她的幻想。
她的周围,黑暗的高墙在不断生长挤压,让她几乎喘不过气起来。
恍惚间,她觉得这一幕似乎已经发生过。
如同食人巨鳄一般压迫着她的黑暗,她身前应煊坚定的背影,越来越惶恐的心情,心脏的跳动一次比一次强烈,仿佛快要蹦出嘴巴。
还有,一个人温柔的声音,如同冬日暖泉,安抚着她。
“宝宝,逃跑的时候,记得,不要回头。”
白清素骤然停住了脚步。
应煊也停了下来,他诧异地转身,看到白清素同样地回过头,看向了他们身后的别墅。
立于夜色之中的别墅,如同蛰伏在黑暗穴洞的恶龙,沉默而固执地看着在眼前发生的一切,却没有任何动作。
月亮钻入了云层,所有的光亮都被遮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红色的星光在二楼的阳台上闪烁,那里似有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在夜风的吹拂下,随时都能消失。
“我要回去。”白清素睁大了眼睛,眼中有点点星光浮动。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必须要回去。”
应煊伸手扭过了她的头,脸上的表情却像是没有任何意外,“你知道谁在那里吗?”
白清素咬着唇,点了点头,她的眼泪如同珍珠滚落,她自己却没有任何感觉,“我必须要回去,我不能就这样离开他。”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应煊很有耐心地问道。
“因为他要离开我了……”白清素的眼泪不断落下,“他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要离开我……我不能让他就这样离开。”
应煊放开了她的手,张开手臂,用力拥抱了她。他伸手按着她的后脑勺,让她趴在自己肩头,“好,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她的眼泪濡湿了他的衣服,应煊拍了拍她的脊背,“你只有半个小时,知道了吗?”
这的确是一个无理的要求,白清素无法说出自己现在的感觉,震惊或者是感动?也许都有。她伸出手臂,回拥着应煊,声音里还带着颤抖的哽咽,“谢谢你……谢谢你,煊煊……”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应煊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看着她因为泪水而变得更加清澈的眼睛。他亲吻着她的眼睛,声音里似有轻柔的笑意,“当年,如果我告诉了你,你也会留下,对吗?”
他没有等她的回答,将她放开,握着她的肩转了过去,让她面对着别墅的方向,“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白清素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忽然转身,勾着他的脖颈,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下,轻声说道:“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
应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指腹触碰了一下自己被亲过的地方,他的唇角微微翘起,伫立在了原地。
……
别墅里依然黑暗,白清素奔跑在走廊之中,脑海里浮现了一些模糊的记忆。
很小的她,跟着另一个人身后,等着他转过身,抓住她的手。
村长伯伯说,她小时候发过一次很严重的高烧,所以她才忘了他。
那时的她,还很小,所以没有办法阻止他的离开。一年前,她也没有阻止,但是,这一次,她不能再让他离开。
眼前一扇紧闭的门,这扇门在过去的两天里将她禁闭在其中,而刚才她和应煊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关门。
她看到的车是一个伪装,他一直都在别墅里,看着应煊闯入,看着她和应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