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房间,江佩柔还不等坐在床边就被身后的男人拥住腰身,“振峰……”男人双臂有力得很,箍的江佩柔甚至有些喘不上气。
“你最近脸色很不好。”老男人贴近妻子的耳边,轻轻呼出一口气,在B市位高权重的日子过的久了突然搬来A市让人难免有些不习惯,想想最初做这个决定的出发点,放在现在绝对是最大的讽刺。
没想到简家的人如此绝情,一句解除婚约,就老死不相往来还让自己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小涵出了这样的事,你叫我如何能安心?你不是去找过简逸辰,他怎么说?”不着痕迹脱离开宋振峰的手,江佩柔坐在床边安静等待他的回答。
“那小子?尾巴怕是要翘到天上去了。”不提他还好,提起他宋振峰心里一阵窝火,不耐烦的脱了西装外套解开领带,想起那天在T&E公司发生的事,简直是他这半生所来最大的侮辱,“聊得不好?”江佩柔反问,看来和自己这边的情况相差无异,媒体那边绝对是最大的一块麻烦。
原本宋雨涵的古装剧还未杀青,可在出了这事后临时被编剧停掉所有的戏份,如果不是拍摄已经临近尾声,恐怕……想到这儿江佩柔心里一阵绞痛,女儿的所有工作都被停滞,现在无疑是对她最大的打击。
可能如果对方不是舒晓,自己还不会这么轻易的妥协。不过既然医院已经下了确定的检查单,又让她如何做到再为了一己私利而伤了她。
“早知道他简家是这么个不念旧情的人,当初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现在可好。”宋振峰冷哼了一声,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的地方,原本以为女儿可以借此在圈里彻底站稳脚,可没想到头来终是为难了她,“小涵怎么样?还是不吃不喝?”提起女儿宋振峰心里带上几分愧疚,眼见慢慢瘦下去的女儿却什么都做不了,宋振峰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失败极了。
江佩柔对着丈夫摇头,声音也带着些疲惫,说道:“我带她去见了几个导演,可如今人言可畏,即便我找到老朋友也是好言相劝不准让小涵进组,至于今年的时装周,注定是无缘了。”
“如果买通媒体让他们禁止在发布有关小涵的事呢?”对于娱乐圈的事,宋振峰自然不如妻子懂得多,一心以为那些媒体是见钱眼开,没有什么是用钱换不来的。
“这想法若是行得通我早会打点,可现在谣言四起,绝非用钱可以摆平的。”江佩柔眼圈一阵模糊,扶着床头柜稳了稳心神,最近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那孩子身上,对自己女儿的关心的确是少的可怜。
其实真相并非像江佩柔口中的那般严重,只不过,心里的那枚戒尺不断驱使着她走向另一端。
主卧斜对面最里面的那间是宋雨涵的卧室,此刻那人一张精致妆容的脸,身穿黑色抹胸礼服坐在梳妆台前。晚上随着母亲见了从前的老朋友,开口虽是不住的寒暄问好,可真正落实到问题上却一直逃避。此刻的她才真正明白,当一个人堕落的时候,身边有的只是无尽的谩骂以及斥责,根本没有能拉自己一把的人。
拿出手包里的口红,宋雨涵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补妆,突然将手里的口红狠狠扔在地上,嘴里不住地呢喃道:“舒晓,我今天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她本应该有大好的前程、本应该有和爱人的婚礼、还有每天每夜赶不完的通告和秀场、还有无数以自己为豪的粉丝,不过这些都在舒晓出现后逐渐瓦解,一朝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当中。从前是她太过轻敌,以为舒晓只是个谋求上位的女人,可现在看来自己大错特错,她究竟给简逸辰下了什么迷魂药,能让他不顾和自己多年的感情来致自己于死地。
安静的房间里只剩孤零零躺在地板上的口红残骸,女主人早已不知去向。宋雨涵早已暗自发誓,即便她可以不要名利不要工作,可对于简逸辰,她不惜付出任何代价,都要得到他。
“琳琳?琳琳?”
“啊……姑姑,您怎么来了?”宁嘉琳一时的呆滞,在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后猛地一下回了神,“还在想下午那台手术的事?”原本每周三下午五点都是医院的学术研讨会,却没料到自己迟迟没看到宁嘉琳的身影,从助手那听闻下午急诊患者的事这才明白过来,一结束会议就匆匆赶到她这来。
宁嘉琳摇了摇头,随后又点点头,以往能言善辩的她第一次面对姑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细嫩白净的手指交叉放在办公桌上,这双平日里最让宁嘉琳引以为豪的手,此刻却让她倍感恐惧。像是被血侵染的恶魔,不甘心让她平复自己的情绪。
看她的样子宁芝泓顿时明白自己助手说的奇怪二字是什么意思,抬脚迈步绕到办公桌前,将她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里,安慰道:“琳琳,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必要自责。”
下午急诊送来一位车祸患者,宁嘉琳刚好作为主治医生早早就在医院大门待命,当满身是血的患者从救护车上被抬下来的时候宁嘉琳才真正意识到生命的短暂。即便从前大大小小已经做了不少手术可这次却格外的有责任感,只可惜进了手术室前后不过半小时的时间,宁嘉琳出来遗憾的宣布已经死亡,“姑姑,如果……如果我能再快一些,可能……他就不会死。”闭上眼睛耳边尽是机器传来已经消失生命迹象的声音,宁嘉琳手心出汗,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这是第一次在自己手上流失的生命,可宁嘉琳心里清楚地明白,处在这个职位,以后这种生死离别她要经历的比别人多得多。
“不是的琳琳,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脆弱的,我们身为医生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去救治,你已经很棒了。”靠近些将那孩子的抱在自己怀里,看见这样脆弱的侄女宁芝泓心里也不是滋味。
那场战争没有争吵,没有医闹,家属平静的接受了医生的答案,没有哭天抹泪只有落寞离去的背影。仿佛一切早有预料,遗憾的是没能亲眼再见到他最后一程。
“傻孩子。”宁芝泓勉强笑笑安慰她,随后又说道:“想当年姑姑做护士时第一台跟着的手术就出了事,因为送来的不及时……断送了一位年仅16岁少年的生命。还记得他是因为打架斗殴送来时颅骨骨折,浑身都是伤口。当时啊,不瞒你说,姑姑腿都已经吓软了。”宁芝泓故作轻松的回忆着当年的往事,那时候的自己并不比现在的宁嘉琳好上多少。
“那后来呢?”宁嘉琳止住抽泣,从姑姑怀里抬起头看着她,“后来啊,后来回家哭了好长时间,还把哥哥吓得不轻,再后来听了很多哥哥讲的大道理,虽然有些烦可总归是让我明白了生命的意义。”提起自己的哥哥,宁嘉琳的父亲,宁芝泓嘴角总是染着笑。可能当年如果没有哥哥的鼓励,自己会因为懦弱而放弃这个职位,现在在哪个公司安安稳稳当个经理也说不准。
一想起父亲,无形之中给了宁嘉琳莫大的勇气,抹了把脸坐起身,又听到自己姑姑说:“医者治病救人是天经地义的,可我们也不是神仙,没办法百分百拉回每一个走到鬼门关的人。所以琳琳,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了,竭尽全力,不光要给患者和家属,也要给自己一个信念。”
宁嘉琳点了点头,情绪上升不少,回答道:“姑姑我明白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明白了就好。”宁芝泓了解自己侄女这性子,所以也不会多加不必要的担心,不过话锋一转,语气故作严肃地问道:“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么宁医生是不是也该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没来参加下午的学术研讨会?”
“姑姑……”撒娇的喊了一声姑姑,宁嘉琳极力向她展示自己的可怜之处,“少来,我才不会吃你那套。如果就是因为这点小事,那是不是该罚?”伸出食指点点她的额头,宁芝泓偏偏喜欢这么逗她。
宁嘉琳脸上一狰狞,委屈道:“不是吧姑姑。”好不容易将自己从伤心的边缘拉回来,没想到下一秒迎接自己的就是个晴天霹雳。
“这周连休取消,多加两天班琳琳应该没问题吧。”宁芝泓装作没看见她那可怜样,自顾说着惩罚的方法。刚好后天晚上自己有一台大手术,留她在当个助手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要啊姑姑,我还要去机场接老哥呢,好姑姑……好姑姑……你就饶了我这次吧。”已经早早和老哥约定好后天晚上的单身party,宁嘉琳精心策划了这么久才不要前功尽弃。
宁芝泓捕捉到重要信息,反问道:“小远要回来了?”早早听闻她的好朋友要举办婚礼的事,身为长辈她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不过就这么放过她也着实不是那么一回事,想了一会儿,说道:“刚好,你跟着我手术,让小远下飞机来医院接你,然后假期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