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大半夜的带着四五百人全副武装出来见世面?好一个依附晁盖计除王伦,投靠宋江逼死晁盖的智多星。
见其瞎话张口就来,王伦只淡淡道:“加亮先生言重了。”
吴用见王伦一开口就叫出自己这个乡村教授的名号,心中非但没有半分自傲的感觉,反而微微有些吃惊,暗道这梁山泊主竟连自己底都摸清了,看来他此番还真是有备而来。
就在这时,他窥见身旁一人畏畏缩缩地企图隐匿于人群之中,当下眉头皱起,心道若不是此人先前提供消息,自己和晁盖又怎会下定决心在此埋伏,现在倒好,见事显颓势便想缩头,这人只把天下英雄皆视做儿戏么?当下眉头一皱,忽而计上心来,朝对面大声道:“可不是么?不但我等村民渴见白衣秀士雄姿伟貌,就是过往江湖义士,也不愿错过此等良机,足见梁山威名之盛!”
王伦在心里冷笑一声,听他言语想必这位执扇军师又在算计什么,只是他也想知道今夜还有谁参与了这次针对自己山寨的行动,便配合吴用唱起双簧道:“教授之言何意?不知还有哪位好汉在此现身?”
吴用微笑不语,只是把目光放在那人之上。此人被盯不过,实在没了办法,只得上前道:“在下京西韩伯龙,也是多闻白衣秀士大名!”
竟然是他?
王伦听到这个名字倒也不陌生,只是不知道这个日后被李逵一斧头赚去性命的倒霉鬼此时怎么会在晁盖庄上,答道:“原来是韩家兄弟,多闻朱贵兄弟提起贵号,不曾想到却在此处相见!”
韩伯龙闻言顿时满脸羞愧,两眼视地,低头不语。
吴用微微一笑,并不在乎此刻韩伯龙心中想法。纵然今夜一无所获,好歹也将此人绑上恩主的战车,也不怕他日后再首鼠两端。
就在此时,一阵喊杀声由远处传来,对峙的两帮人都朝动静来处张望。只见杜迁、宋万俩人倒提着长刀,冲在最前,后面紧紧跟着凶神恶煞一伙人,远远望去,人数竟不下一千。
溪边一伙人顿时有些乱了,旋即听到一阵刀枪磕碰坠地之声,人群中被厚利诱来的一些农户中,已经有人忍不住开了小差,也不顾溪水寒冷刺骨,都踩着冰淌水走了,见此情状,托塔天王晁盖眉心皱成一个川字,还好身边这两百庄客表现比较镇定,总算没有颜面尽失。
这时吴用悄声在晁盖身旁耳语了一阵,听完谋主言语,晁盖点点头,对这边大声道:“王头领,贵山寨有几个兄弟在彼处吃醉了酒,明日酒醒便请其自归!今夜贵寨为兄弟报仇,我等不便在此久扰,就此告辞了!”
王伦见晁盖先是软禁了自己山寨弟兄,后又欺自己人少想来趁火打劫,此刻发现形势不妙拍拍屁股就想走,天下哪有这般便宜之事?当下心中那股子气很是不顺,沉吟片刻,上前叫道:“天王且慢,我有一言相告!”
晁盖等人闻言站住,都想听王伦说些什么,忽见王伦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半晌才道:“天王,我已将西溪村地契尽毁,保正若是有意,权当是在下一份见面薄礼!”
不等晁盖反应,王伦招呼了身边喽啰,大队进发,朝着杜迁、宋万迎去。
“庄主,王伦此为何意?他说毁了地契,关我等甚事,怎地却说是见面礼?”见梁山众人并无火拼之意,晁盖等人倒也不忙归去。韩伯龙此时心有不解,只怨吴用方才做法太绝,不愿问他,只朝晁盖询道。
晁盖还没答话,只听吴用叹了一口气,悠悠道:“这人真不简单,照他这般打家劫舍,官府中人喜滋滋的跟在他屁股后面捡漏还来不及,谁会想着去剿他?”
韩伯龙还是没听明白,仍然不解的望向晁盖,晁盖也叹了口气,出言解释道:“伯龙,你多在江湖上行走,不明白官吏贪腐!这西溪村保正一家地契尽被他毁了,你道县衙里的吏员押司们会替苦主申冤?”说到这里晁盖冷哼一声,“他们若不趁着这机会,上下其手伪造地契霸占良田,我晁盖从此再不碰私商买卖!”
吴用见说,也在旁唏嘘道:“公人见钱,如蝇逐臭!就是那有地契在手的,被他们盯上也没个好结果!何况现下地契尽毁,全无凭证,还不是任由他们摆布。待其在县中伪造好字据,再打通上司商税院的关节,置换掉备存的地契,那上千亩田地还不转眼易主?若那庄主人还活着,倒是有些麻烦,毕竟人在人情在,县衙里的人也不敢太过分。不过依我看那人十有八九已经身首异处。没了苦主,就是偶有些漏网的亲眷,谁又敢去官府门前聒噪?待其瓜分了田地,仍租与旧日佃户耕种,谁还愿去担着干系替他作证?”
韩伯龙听到这里方才恍然大悟,急道:“天王,这块肥肉可不能光落在官府嘴里啊!”
晁盖点点头,道,“待明日去寻了我那公明兄弟,再作计较!”,说完见吴用和韩伯龙空手而归都有些垂头丧气,晁盖叹了口气,他自己心里何尝也不是如此,三五万贯的财富就这般与自己擦身而过,怎不叫人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