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的遗憾仅仅只是因为没有薅到萧谡最丰厚的一波羊毛么?冯蓁不愿意去细想。因为她和萧谡的事情,由不得她,不是努力了就能有回报的事儿,被伤得透透彻彻的冯蓁早就不可能再对任何人无私奉献了。
萧谡的目光从冯蓁身上淡淡地、自然地、不引起任何人怀疑地扫过,冯蓁却在刹那捕捉到了他的眼神,朝他笑了笑,也很自然,也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冯蓁心想,不是说喜欢一个人就跟咳嗽一样是忍不住的么?所以她和萧谡应该都不算真喜欢吧。
一时有仪仗开道,堂中众人都站了起来,是元丰帝驾到了,顺妃跟在皇帝身后走进了礼堂。
这样一对天造地设的朱衣新人,冯蓁就眼看他拜天地,眼看他拜高堂,再眼看他夫妻对拜。
再目送着新郎以结花红绸牵着新娘子进了洞房。
冯蓁撇开眼,不管萧谡说得多天花乱坠,又曾多少次在她低落时哄她助她,也曾为她甘冒性命之忧,可能让自己眼看着他成亲,那所有的优点也就一笔勾销了。
因为撇开了眼,冯蓁的视线就撞上了萧诜痴痴的目光。
他竟然回来了?冯蓁微微吃惊,险些都快忘记傻大个儿这么个人了。看样子是黑了、瘦了,脸上有了风霜之色,哪怕是皇子,在外历练想来也是吃过不少苦头的。
萧诜倒是想往冯蓁身边走来,可城阳长公主就在跟前,他实在没胆子上去,何况即便走过去也没法儿在这么多人面前跟冯蓁说什么话。因此萧诜就只能那么痴痴地望着冯蓁。
望得在场有眼睛的人几乎都察觉了。
城阳长公主看得心头火起,觉得萧诜实在是有损身份,哪有当众看女君看成这样的,比那些地痞流氓还不如。
冯蓁也被看得脸皮发烫了,萧诜如今这眼神,看她就跟饿得皮包骨的狼看见肥羊一般,直看得冯蓁毛骨悚然,是真正的毛骨悚然,而非矫情。
元丰帝自然也看到了萧诜的失态,举目朝冯蓁看过来,和蔼地笑了笑,像祖父看孙媳妇的感觉,而不是父亲看儿媳妇。
冯蓁不得不低下头,因为整个头皮都麻了。
城阳长公主往冯蓁身边挪了挪,挡在了萧诜和她之间,这才算缓解了这种尴尬。
昏礼到这儿也就差不多了,城阳长公主也没那耐烦心留下来吃席,可谁知元丰帝却朝身边的大内总管高得胜使了个眼色。
高得胜旁边的太监便静静地退到了人群后,往后廊去了。过得片刻,萧谡便重新走进了堂内。
高得胜见他出来,这才双手捧着一卷明黄圣旨往前走了两步。
他甚至不用再做别的动作,所有人便都朝高得胜看了去。消息灵通的人都清楚今日萧谡成亲并不是重头戏,这会儿才是大戏开锣。
果不其然,高得胜宣的正是萧谡封位太子的圣旨,同时元丰帝还追封了苏贵妃为孝懿皇后,生生地将萧谡抬成了嫡子。
一时全场静默,冯蓁下意识地往萧诜看去,却见他神情麻木,再无其他表示。二皇子脸上倒是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容,可惜笑比哭还狰狞。
至于三皇子萧论,冯蓁从他的神情看不出他的心思,至少表面上很平静,甚至能带上一丝让人挑不出刺的笑容来,像是真心为萧谡高兴似的。
收起封太子的圣旨后,高得胜又捧出了另一份圣旨,这一次则是其他三子封王的旨意,算是彻底绝了他们的心思。二皇子萧证封为了齐王,三皇子萧论是晋王,而六皇子萧诜则为燕王。
冯蓁往自己外大母的脸上偷偷瞥了瞥,见她虽然神情平静,可藏在袖子里的手那大拇指却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里。
元丰帝没有久留,圣旨宣布完之后便携顺妃回了宫,他前脚走,长公主后脚就带着冯蓁走了。
一回府,长公主就让翁媪找护心丹。
“昨儿公主夜里心绞痛刚把最后一丸吃了,今年宫中御药房制的丸子又迟迟没送来,奴明日再去催催。”翁媪道。
长公主闻言乱发了一顿脾气自不提。
晚上冯蓁刚睡着,就被宜人给推醒了,“女君,女君,不好了,不好了。”
冯蓁骤然从梦中被推醒整个头都昏昏沉沉地在抗议,揉着眼睛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