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田园园,刚才给她送米的管家说她家中无人,大门紧锁不知人去哪了。
钱满仓只道她出去采买还未归家,便嘱咐他晚上再去送。
自从两人狼狈为奸……志同道合,田园园就再不用花钱买粮食吃了,钱满仓每月定时定量会送上些。
幸亏封城前他儿子去了别处,不用在这里受苦,钱满仓老怀安慰。
想起今日街头有分发解毒汤的,他收拾一下带着府里的下人一同前去。
一到城东的街头,负责诊断的大夫正好是高瞻,于是他排在其他人后面等着把脉。
这两日身上起了不少不明斑块,不痛不痒的看着恼人。
排了好一会儿才轮到他,凳子小,他一屁股坐下去发出“嘎吱”地令人牙酸得声音,从后面看去好像有头熊坐在那里,谁让他穿了件黑色毛裘!
高瞻将手搭在他的手腕处,沉吟片刻,哑声道:“轻症,毒于表皮。无碍,解毒汤莫忘一日三次。”
此解毒汤虽不对症,却也有祛毒舒解功效,只是不知能否减轻症状。
“没事就好,田娘子怎么样了?可曾中毒?”钱满仓知道他们是邻居,故而打听一下她的现状。毕竟这女人可是他的财神爷摇钱树,一点事都不能出啊,要是有事就可真要了他的老命!
高瞻闻言,浑身气息一滞,脸上的肉肉眼可见的痉挛起来,像是在强忍着巨大的情绪变化。
“你,你,你你没事吧!”他的神情吓了钱满仓一跳,结结巴巴的问道。
良久,高瞻才恢复原来清冷的模样,喉咙里堵的厉害,摇摇头:“田娘子……她已经过世……”
“什么?!”钱满仓猛然一起身,浑身的肥肉因为用力过猛,还颤了几下。谁知起的过急,眼前忽地一黑,眼睛一翻仰倒下去……
从此世间又多了一个伤心人。
翌日一早,宋百年回来了,同行而来的还有观空道人。
江福子伺候木水生喝完药,看着他满脸的红斑点,心狠地沉了下去,这药见天的喝,竟未见一丝缓解,恐怕欧阳益制作的解毒药不起作用。
“咳咳……”木水生轻咳两下,一丝殷红的血从嘴角流了出来。江福子连忙从怀里,拿出手绢给他擦掉嘴角的血,手有些发抖,连带着声音也有微微发抖:“欧阳益的药没有效果,还是让三回哥来吧。”
木水生望着手绢的血迹,目露无奈,喘了一口气道:“王三回早就着手了,只是欧阳益先前浪费了大量的药材,城内库存已经不多。”
江福子道:“没有没事,咱们去别的城去买!”
“……我也知道去买,可已经没钱了。”手里没钱才是木水生眼下困境的主要原因。
“咋没钱?年前不是才收了税!”江福子惊讶不已:“这才不到两个月,你全花完了……”
“咳咳……”木水生是一口老血喷出,怒声道:“是我花的吗?光是朝廷就抽走六成,三河城重建三年,去年才有盈余,今年就要抽税!你老爷我是金蟾会吐钱啊!你告诉哪不要钱?连西北大营加固防御工事都要问我拿钱!你还问怎么会花完了,气死老爷我了!反正孟长辉那厮已经往上递了折子,左右我这城守的位置坐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一起毁灭吧!这破官谁爱当谁当,老爷我不稀罕!”一口把这些日子的委屈宣泄出来,他面如死灰躺回床上,抱着被子哇哇的乱叫起来:“可恶…啊啊啊……”
江福子见他发疯,连忙安慰道:“你知道我嘴笨不会说话,让你伤心都是我的错过……”
“你嘴可不笨了,我看气人挺在行的。”木水生狠狠地打了一下被子,气喘地厉害。
江福子讨好一笑去给他顺背,顺了几下,木水生道:“去找城中的大户借些银子,先去找钱满仓他是城中大户,又是少有的仁商!”
“哎,我这就去。你别生气了!”
钱宅,昏迷的钱满仓被人抬回家后,没多久就醒了,还没为前途哭上两声,管家就来报木水生派手下上门借钱的事。
他气的脸红脖子粗:“不借!爱谁谁借,我是不借!”狠狠地在桌子上拍了几下。边拍边哭道:“哎呀呀……我的金母鸡没了呦……我以后挣不上银子喽………”哭的是痛哭流涕,真情切意,不知情还以为亲爹亲妈去了么!
什么狗屁仁商,没了田园园他才不当冤大头呢!
任由木水生派来的人如何劝说,钱满仓就是不同意,无奈他只好去了下一户。到了晚间回府,只收到一百两的借款。
木水生深知这群见利忘义的商人,眼见自己将要失势,这才袖手旁观,隔岸观火。
可他又能咋办,去抢?去骗?去敲诈勒索?以权压人!他又不是田园园,没那么多的坏点子……说起田园园可有些日子没见了。
刚刚离开的江福子又返回,脸色沉重:“刚下属回报,孟将军带来的那个道人精通堪舆之术,已经找到了三河都流经的那口井,就在城西与城南的交界之处!”
“真有那口井?”木水生顺了顺自己的胸口。他被派到三河做城守时,曾看过三河城志,当时文中提过一句,不过语焉不详,不知是故意弱化此信息还是杜撰,已经不可考了。
“确有其事!而且还在附近的一间破院发现了去年朝廷通缉的清休道人。”
去年中下旬朝廷发来一纸密信,信中内容便是活捉清休道人,因为这老头知道连噩梦都想要的宝藏在哪里!
木水生大吃一惊,一把掀开被子:“快,赶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