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终于获得单独领兵的机会,单雄信下定决心,定要好好表现一番,以正其名。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小胜一阵,就可以获得李密的信任。至于大胜?单雄信从未想过。李言庆的手段他领教过,当初十几万大军围攻虎牢,都没能占到李言庆的便宜!这家伙,诡计多端。
小胜,我只要一场小胜!
单雄信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莫要疏忽大意。
轰—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把单雄信从沉思中唤醒过来。
“出了什么事情?”
单雄信吓了一跳,大声询问。
“启禀大将军,前方路上有一个大坑……一辆车仗陷了进去,如今正在扶正收拾,并无大碍。”
“还收拾个什么?传令下去,休要管那车仗,加速行进!”
“喏!”
传令兵还没等转身,就听前面又传来一声巨响。
确是路上一个不起眼的凹坑,折断了骡马的跟腱,引得车辆翻到。
一连两起事故,不过看上去好像都是出于意外。单雄信也没有在意,军卒们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又行进数里,就听轰的一声响,人喊马嘶。
单雄信怒了,“又是怎么回事?”
“启禀大将军,道路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坑洞,上面铺着浮土。弟兄们过去的时候没有觉察,浮坑突然塌陷,以至于不少兄弟陷了进去。”
单雄信这才觉察到不妙,连忙上前观瞧。
只见道路中央,一个倒斗形的大坑极为醒目。上宽下窄,坑洞地步倒插尖锐的木桩,两匹马被木床刺穿了身体,连带着马上的骑士,也被钉在上面。鲜血把木桩染红,在夜色中格外诡异。
单雄信咽了口唾沫,大声道:“传我命令,三军徐徐推进,遇陷坑绕行……这定是李狗官的奸计,大家多小心。”
军士们立刻绕开陷坑而走。
不成想没两三步,一个军卒觉得脚下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抬头看时,就见眼前尘土飞扬,一面简陋的钉板呼的从地上倒翻起来。没等那军卒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同他在内,四五名军卒同时被钉板拍中。尖锐的木钉噗的穿透了他们的身体,而后将他们拍翻在尘埃之中。
那惨状,令人触目惊心。
运气好一点的,直接被拍死。
运气若是不好,则被钉在那木桩上,凄厉的哀嚎,抽搐……
单雄信眼皮子挑动不停,下意识拍了拍胸口:幸好老子没走那边,否则怕是被这几个家伙还难看。
不过又一想,他头皮都有些发麻。
这里距离黑石关还有二三十里路,李言庆究竟安排了多少这样的陷阱,在等着他们上钩呢?
“立刻传令,三军放缓速度,一步一步推进。”
单雄信嘶声咆哮。
麾下兵马,在经过这连番灾难后,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每走一步,都要看清楚状况,一面触发更加恐怖的陷阱。可即便如此,瓦岗军还是折损无数。
十几里的山路,单雄信损失了十余辆车马,军卒百余人……
天蒙蒙亮时,瓦岗军终于通过了平安渡。所谓平安渡,其实就是一条小河。宽不过五六米,河水流量也不大,自邙岭流出,注入洛水支流。河滩两岸,到处是白色的卵石。故而当地人又称之为白石渡。
单雄信已经是疲惫不堪。
这并非是身体的劳累,更多是精神上的疲倦。
整夜徘徊在死亡的恐惧中,精神必须要保持高度的集中。一不留神,就会死的凄惨无比。背负着如此巨大的压力行军,对于所有人,包括单雄信在内,无疑是一种煎熬。看着潺潺溪流,洁白的卵石,以及四周静谧祥和的气氛,单雄信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用力搓揉面颊。
“爹,要不让兄弟们休息一会儿?”
长子单芳见士卒们一个个有气无力,无精打采的模样,忍不住到单雄信跟前谏言:“兄弟们被折腾了一个晚上,疲乏至极。如此状况下,即便是到了黑石关,也难有什么作为……倒不如在这里休息一下,喝点水,吃点干粮。反正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单雄信闻听,浓眉一蹙。
不过看士卒们的模样,他也知道,单芳所言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