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全是泪,蓝劲尧轻轻地帮她擦了擦,然后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阿妹……为兄带你一起走。”
本想将她送走,让她独活,可她回来了,既然回来了,那就活不成了。
若她没回来,蓝劲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哪怕输了这一仗,也可凭借手中情报换取一段苟延残喘的时间,而只要还活着,他就一定能想方设法地破局,未来兴许有朝一日能摆脱俘虏的身份。
可蓝樱回来了。
他知道,世人容不下她,也没人能容得下她,若强行将她关起来,她那个疯病一犯,若那非杀戮得不到满足,她只会一点点残食了她自已。
别的娘子觉醒信香,与夫侍交合,兴许因此成瘾。
可蓝樱十八岁那年,她觉醒信香时,杀了几个人,几个妻主娘子……打那之后,她也成了瘾。
所以若仅是蓝劲尧一人被俘,他虽绝望,但也未尝没有翻身之时。
可如果蓝樱和他一起被捕,蓝樱会死,一定会死。
既然如此,那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其实也早就变得不人不鬼了。
“别哭,”
“阿兄带你一起走。”
“带你,一起去找那位玉公子。”
他这么说着,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刀,那把刀提前涂抹过剧毒,猛然从蓝樱的后背刺入蓝劲尧的身体。
见血封喉的剧毒,也染黑了他们那一身红血。
“别哭……”
他这么说。
而蓝樱咳了咳,和蓝劲尧一起倒在了地上,满天暴雨,深浓夜色,就好似当年那一个雨夜,
那一夜之后,她陷入疯狂,
而现在她短暂清醒,也清醒地迎来了死亡,
仿佛人生终于还是与当年接轨,死在了一个和玉郎一样的雨夜……
“阿兄……”
她对不起阿兄。
…
等一切尘埃落定时,江斯蘅沉默了片刻,
他看向早已气绝身亡的二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至他突然一转身,并用力一挥手,
四周的死士也立即上前,从这满地的尸体中寻找活口,该补刀的补刀,该活捉的活捉,也有一些人冲进前方那一条暗道,将之前本是负责附送蓝樱出逃的那些人全部俘虏……
此刻天已大亮,而不远处的一座山岗,一名少年也徐徐起身,他怀抱一把古琴,他平静地凝睇着下方那一片惨烈。
有人在为他撑伞,他聆听细雨雷鸣的声音。
须臾,他才说,
“走吧。”
世人皆有苦,命运总无常,可这些苦难也总有一个源头,
源头在何处,爱憎也皆是在何处。
同样的深夜,
燕州边陲。
言卿坐在营帐之中,而这边也下起了一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