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者争权,但衙门还得运作,百姓还是营生。
一口吃不成胖子,一天也饿不死个大活人。
只是这朝政,若懈怠三五日,就难说了……
“太保还是拎得清。”
黄太师在心中暗暗夸赞,那拇指还竖着,忽然间,一个念头划过他的心田。
那位不知来历的行人……
黄太师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啊,真没有想到,他黄晔黄太师,瞧这个、看那个,却把身边这整天憨笑的小老头给算漏了。
早间间,范太保有一位外甥。
那位外甥的父母因战乱早早撒手,留下这么个小孩儿,范太保追随先帝,日子比普通人宽裕,就把孤苦孩子接到身边。
抚养、教导,长年累月下来,情似父子。
外甥也争气,考得进士,成了行人司的一位行人。
差不多十年前的深冬,出京做事,夜宿驿站,没想到突发疾病,吃饭时倒下去了。
驿丞慌忙找了大夫,最后也没救下来。
范太保闻噩耗,伤心至极,等外甥棺木回京,抱着大哭了许久。
黄太师听徐太傅提过,重新收殓、更衣,都是范太保亲力亲为,而那身行人司的官服与过城腰牌,也都留给了太保,让他做了念想。
官服是真的,腰牌是真的。
套上官服,拿着腰牌,自称“行人”,守备们能质疑什么?
京里大大小小的官,有几个眼生的,太正常不过了。
便是黄太师都不敢说,千步廊里那么多人,他各个都记得住名字,还能与官职对得上。
行人司里,当然也就寻不出这么一号人物了。
现在查起来,时隔多年,行人司的官员不知道换了几批,哪里还晓得这桩。
黄太师也就是灵光一闪,否则,根本想不起来。
他迈着步子进去,在书案后头坐下,侧着脸看范太保。
太保大人,才是深不见底的那一个。
范太保显然是被他瞅烦了:“我脸上长瘤子了?”
黄太师呵得笑了声。
从清早出门到现在,这一刻的笑容最真了,发自内心,透着一股轻松劲儿。
“你倒是藏得深!”黄太师道。
话音落下,范太保眉头一皱,想说什么,良久都没说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