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他将苏洄放回他的床上,自己半跪在一旁,替他将被子打开来,盖好。
可苏洄像是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话,蜷缩着靠过来,像小猫一样用额头贴近了他的腿,小声呢喃着什么,但宁一宵听不清。
他低了低头,“你说什么?”
苏洄用手摁住床垫的边缘,有些艰难地支起上半身,低头吻宁一宵的膝盖,又抬头,用湿漉漉的眼望着他。
“不要走……”
不要消失不见。
脆弱的防线最终还是崩塌,面对苏洄,宁一宵总是认输。
在这个新旧交接的夜晚,他们毫无预兆地越过了安全线,苏洄进攻的姿态都是轻盈的,像只蝴蝶。
宁一宵打开了他的羽翼,又一次看到了他胯骨延伸上去的纹身,那行他熟悉的英文。
他无端想起克洛伊形容苏洄的反差,说他看上去很柔软,却迷恋身体穿孔。
但谁都不知道,苏洄也会有这样的一面,浪荡又纯真,危险又脆弱。
这样的他,宁一宵不愿与世界上的任何人分享,某一刻他希望全世界的人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他们二人,这样苏洄别无选择,只能与他在广袤而孤独的地球共度漫长光阴,直到死去,连墓碑都要连在一起。
苏洄姿态旖旎,在他耳边说“生日快乐”,像世界上最好的礼物。
于是宁一宵原谅了他不叫自己的名字,也原谅他不说“我爱你”,尽管这都在意料之中。
他起身,手臂撑起身体,将黏白的蜜吐在苏洄的唇边,告诉他,你不是很喜欢海吗?
你自己尝起来就很像海。
房间里弥漫着黏腻的气味,仿佛这里流淌出一小片夏天。
苏洄昏睡在宁一宵怀中,浑身软塌塌的,不省人事。宁一宵替他稍作清理,换睡衣的时候发现他还是很烫,不太正常,于是给他测了体温,38度7。
不幸被他言中,苏洄的确感冒,还发了烧。
宁一宵找来退烧药,花了点功夫喂他吃下去,又用了物理退烧的方法,拿出冰袋给他敷额头,也替他擦拭了身体,折腾了两个小时,烧好不容易退下去,他这才放了心。
通常进入躁期,苏洄的睡眠都很短,有时候根本不需要,一整晚都无比兴奋,甚至没办法待在一个空间里太久。
但这次喝得烂醉,加上感冒发烧,他昏睡了很久,再醒来天已经大亮,半掩的窗帘透入明亮的雪光。
外面好像下雪了。
隐隐有这样的预感。
苏洄头很痛,就像被什么钝器狠狠地砸过,昏沉又疲倦,思维一下子有些短路,只迷迷糊糊记得和他们一起喝酒聊天。
被子好暖,苏洄下意识想放弃思考,闭眼再睡一会儿,于是又往里钻了钻。
他感觉不太对劲,身体动了动,忽然地,一只手臂伸过来,抱住了他。
很熟悉、很紧密的背后拥抱。
苏洄一瞬间清醒了,他甚至不用回头都知道这个人是宁一宵。
为什么他们会睡到一起?
苏洄努力地回想,支离破碎的记忆像拼图般一点点复原,耳朵也逐渐变红。
他被羞耻、焦虑与无以复加的懊恼困住,无法自拔,但还抱有一点点侥幸心理。
万一真的是做梦呢?说不定宁一宵只是帮忙把喝得烂醉的他拖回房间,然后太累就倒在一起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