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曹彬亲率主力跟林仁肇在江州湖口对峙,同时一路北上攻打鄂州,一路南下攻打洪州,兵锋所指豫章郡北部和淮南两路,并在池州往鄂州的半道击杀了宋国三万援军。
消息一传回到国内,举国欢庆,秦皇帝那是乐得全场消费都抢着买单,就差一坛一坛的好酒全都搬到朝堂上,与众大臣喝个一醉方休。
今天电费也不省了,整个奉元城大白天都是灯火通明,同时让都进奏院(邸报发行机构,差不多人民日报的意思)张贴告示,告知百姓,普天同庆。
朝会过后,官家把赵普单独留下。
两仪殿,除了小朝会室,还有一排三间房,每间房分里外两室,沐浴、休息、读书、私下会见大臣茶室,墨韵满目、兰花添香,典雅大方。
君臣走到书房中,屋外小黄门顺手将门合上。
“恭喜圣上,开创万世功勋!”
秦皇帝含蓄地摆了摆手,问道:“则平啊,如今东边战事越来越顺利,朕想给曹彬再添一把火,再给他增兵十万,将宋军在湖口的八万精锐一举歼灭,这样宋国就是朕的囊中之物了。等宋国到手后,大军稍做休整,朕打算亲自挥师北上,一起收服河西九曲。你看如何?”
君臣之道,如鱼水,又如夫妻,打从赵普支持秦石让曹彬挥师东进后,两人之间的关系那是更上一层楼,其乐融融,比皇弟秦义的关系还要亲近。
听到秦石问计,赵普精神立马抖擞起来,斟酌片刻,说道:“宋国虽大败几场,但国中财力还都在我元国之上。自官家称帝以来,我大元如日东升,蒸蒸日上,而宋国君臣失和,则日况益下,此消彼长之下,宋国已非我大元之敌。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宋国如今依旧占据浙沪、闽、赣、粤、秦淮两岸、部分区域,湖口尚有八万精锐雄兵未消灭,虽说远非昔日汉国可比,但欲取其国,应先明其国情、谙其地理、分化君臣、离间文武,如此,方可一举夺下宋地。否则,战事拖延太长,恐南楚、契丹等国趁机强兵犯境,致使我大元多线作战,后果将不堪设想,官家切不可心急,欲速则不达。”
赵普一语击中秦石痛处,虽是揭己国之短,但秦石听得顿觉龙颜大悦,捋须笑道:“则平所言,确实合朕之想法,明其国情、谙其地理、分化君臣、离间文武,此乃上兵伐谋之道。依爱卿之见,下一步该当如何?”
赵普道:“臣意,依官家之意,再增兵湖口给宋帝压力,同时派使臣到宋国逼迫李煜去除帝号,向我大元称臣,再行逐步蚕食之策,将荆襄之地尽数拿下,使其再无长江之险可守。如此一来,宋朝朝中必然君臣不稳,将相离合,通敌叛国必不在少数。不出五年,便可兵不血刃拿下宋国。”
秦石龙心大悦,赞道:“好计谋,朝贡方物,自削国号,去帝称臣,改帝为王,分离君臣民心。不过么,五年还是有点久?”
赵普嘿嘿一笑,道:“若是宋国屯于湖口的八万精锐尽失,或许离宋灭国不远了。”
秦石嘴角一笑,转身从案上书信中取下一道密信递于赵普,接着说道:“这是曹彬给朕的折子,你看看。”
信中正是曹彬的釜底抽薪之计,赵普看完后直接放在龙案上,信中的杨元庆他不仅早有所闻,且在京城中的一条幽静河畔边有数面之缘。
秦石对杨延年有所忌惮,赵普也同样所忌惮,不过他对杨元庆的印象还算不错,觉得这孩子不仅有礼貌,才华也不错,若不是杨延年被官家忌惮,赵普还打算将小女儿嫁给杨元庆,找老杨家借个种。
赵普沉吟片刻,道:“办法不错,只是这路途遥远,迁徙途中有可能出现百姓大量死亡,一个不慎,容易在半途激起民变,那就大为不妙。陛下如今秣马厉兵,南征北讨,欲一统天下,必先让百姓念陛下仁义。若迁徙途中安排不善,百姓大量暴死,那与屠杀宋人百姓一样。此事一旦传开,不仅让宋人胆颤,还可能引发国中一些流言蜚语,臣觉得有些得不偿失。”
秦石从案上取出一张地图铺开,对着简易的地图细细找出银州府州的位置,在它们的交界处大致的位置慢慢画了个圈,然后撑开手掌对着江夏与圈的距离丈量一番。
秦石心中暗忖道:“此子是杨延年的希望,若是将他放在此地,杨家想要翻身,难如登天。”
秦石沉思片刻,道:“天下未定,四面皆有强敌,朕担心这些新降之地的百姓留在故地难以驯化,担忧他们如曹彬所虑那般,在故土会被旧主诱惑,生出异心。还是先将仁义搁在一旁,以绝后患。”
秦石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在赵普听来,更是不信,只是不敢说他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赵普道:“若陛下要将宋人北迁,臣建议,念杨元庆破城有功,可破格提拔,按曹帅之意,将此子擢升为北翔都监,同时加封移民钦差副使,令曹元帅拨一路人马给他,同时迁徙大军有军医随行,防止迁徙途中会出现百姓伤亡。并在这迁徙人马中,再遣一位钦差正使,全权负责宋国百姓的内迁事宜。并下旨让沿途官府驻军,当尽力给迁徙军队方便,协助两位天使办理移民内迁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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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普口中的北翔都监和曹彬书信的迁民都监虽都是都监,但两者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曹彬书信中的都监只是个临时官号,一旦到了西梁岭,随时可以撤销。而赵普提议的北翔都监,是正八经的官,还是个八品官员。
杨元庆未经募兵制直接从军,在兵部没有底案,严格上来讲,还只是一介百姓,现在赵普的提议,可是直接把他从一个无级别的小老百姓升到八品官员,而且还是直接跳过了从九品、九品、从八品,算得上是连升三级。
像后世中的看戏看剧,七品官员只是个芝麻大的官,但在现世中,七品官员其实已经不小了,很多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的博学才子,起步都不一定能做到八品官员,很多都是和徐不凡、宁浩一样的处境,先从一个幕僚做起,且还是个七八品官员的幕僚。
不是每一种是水都叫农夫山泉,不是每一个幕僚都能在三品以上的官员处做个幕僚。
这些幕僚,与后世所说的师爷一样,只是当世没有师爷这个称呼。
作为幕僚,主要是为幕主出谋划策、处理案卷、裁行批复、奉命出使、官场联络……等工作,被幕主倚为左膀右臂。
幕僚虽无官衔职称,也不在朝廷的体制内,却是幕主的亲信、智囊、私人助理,常常被委以重任,不可或离。
幕僚本身虽不是官,但所办的都是官府的重要公事,虽说是佐官以治,实际上却在很大程度上代官出治。
曹彬帐下的幕僚马健,秦石在西北为将时曾见过,此人不仅有文佐之才,也熟悉西北地形,从赵普的奏章看,秦石猜测应该就是出自马健之计,他看了起居舍人一眼,道:“按赵相说的,给朕拟一道旨意。封杨元庆为北翔都监,同时加封移民钦差副使。奉曹彬帐下幕僚马健为引进副使,任移民钦差正使,全权负责宋国百姓内迁事宜,一路各地官府驻军,当尽力给予方便,不得妄加阻拦。”
托杨元庆的福,给他使坏的马健也跟着江夏百姓一同前往西梁岭受苦,不过也跟着做了个官,一样连升三级,福祸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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