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子大怒,“你还敢狡辩?似你这等人,非得用强不可。”
门口的几名健仆得到暗示,按住周律就打,周律抱头鼠蹿,实在受不得,大声道:“别打别打,我说实话。”
健仆停手,周律哼哼几声,道出实情,将楼础的名字供出来。
“这就是我送你文章的下场?”听到这里,楼础越发后悔。
“没办法,他们打人狠着呢。”
“你又不是第一次挨打,而且你不是找到人给你报仇吗?让他再报一次。”
“别提那件事了,那人跟楼公子一个脾气,给钱不要,朋友不交,最后干脆闭门不见,所以我上次挨打的仇还没报,这回又挨打……何况这回打我的人不是刁民,是……是名王子啊。”
“王子?”
“广陵王世子张释端,当今皇帝的从弟,打小在宫里长大,备受宠爱,楼公子不会没听说过吧?”
楼础当然知道张释端的名字,更知道“广陵王”三个字,他是刺驾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个人物,如果一切顺利,将会是未来的皇帝。
“他说了自己的名字?”楼础问。
“对,将我撵走的时候,他说自己叫张释端,还说……还说我必须将你带到他面前去,否则……否则他要将我打入牢中,问以重罪,施以重刑。”
“广陵王世子无官无职,凭什么将你打入牢中?”
“唉呀呀,我的楼爷爷,这个时候就别再幼稚了,广陵王是什么人?世子一句话,皇帝也得听啊,我这回……呜呜,反正是你的文章惹出这场祸事,你必须帮我解决。”
得知广陵王世子的身份,楼础才算对这件事产生真正的兴趣,想了一会,说:“他既然派人去请过你,为何不直接来请我?”
“他不信任我,说我撒谎一次,就能撒谎两次,所以让我将‘用民以时’的真正作者带去,如果再有假,当时就要抓我。”周律急于劝说楼础,凑过来小声道:“而且我仔细打听过了,这里面真有女子,都是公主、郡主什么的,张释端被她们推出来当见面人,楼公子若是……”
“若是如此,我就更不去了。”
“别呀。”周律弄巧成拙,急忙改口,“我也就是听说,看张释端的样子,他是真对你的文章感兴趣。”
楼础想了想,“我这些天要等府里的消息,不能出门。”
“就一个晚上,咱们一同去、一同回,绝不耽误你的事。”
楼础摇头,“我写那篇文章,并非为了求取富贵荣华,也不为招引同道,有人喜欢,就让他登门来见我吧。”
周律苦笑道:“我可以叫你‘爷爷’,人家可不会,那是广陵王世子……”
“便是广陵王本人,我也不会去。”
周律愣了一会,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大将军之子,我怎么就忘了呢?你爸爸比我爸爸地位高多啦,广陵王又能怎样?不是被外派到江东治理刁民?留在朝中掌权的人还是楼大将军。”
“大将军的势我借不上,总之你去对广陵王世子说:他若在意文章,那么已经看过了,好坏由他评说;他若在意人,则请他自己登门,他想试我的底细,我也想看他配不配评我的文章。”
周律张口结舌,半晌才道:“行,我佩服你的胆子,但这些话我就不去说了,只请张释端来你家吧,他若同意,皆大欢喜,若不同意,我还得求你……”
楼础挥手,“去吧。”
在诱学馆里,周律从来没怕过谁,可是在张释端那里丢了气势,现在也没拣回来,被楼础震住,起身往外走,在门口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张释端一下子就能看出文章不是我写的?五策的顺序有那么重要吗?”
“名不符实,一目了然,他已经说得很清楚。”
周律半懂不懂,“一篇文章而已,老实说,我一直没看出来有哪里特别……算了,我去见张释端。唉,最近流年不利,做什么都不顺,我得找人给我算算。”
楼础很是纳闷,张释端到底知不知道父亲的计划?他想去问马维,很快改变主意,决定留在家中,静观事态变化。
夜色已深,白天睡一觉的楼础毫无睡意,秉烛看书,老仆倒是睡得香,鼾声不断,从另一间屋子里小心翼翼地透壁而来,外面的敲门声也没能叫醒他。
楼础自己去开门,下闩之前先问一句:“哪位?”
“是我,郭时风。”
楼础颇感意外,两人好几天没见面,而且按照计划,他们也不需要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