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谭敬廷复职了,现在他学乖了,遇到事情总是先请教孟若愚,或是发扬民主,让别人先发表意见,他然后把大家的意见汇总,呈交上峰,他渐渐学会了收敛锋芒,懂得了明哲保身,见风使舵,他知道如何投其所好,曲意逢迎。他清楚了如何站队,如何利用关系,利用手中的权利去谋一己之私。
那个曾经意气奋发,忠肝义胆的谭敬廷已经渐渐死去了。
孟若愚拿着一个信封交给谭敬廷:“老弟啊,这是石宝昌孝敬你的,收下吧。”
谭敬廷接过信封:“这石宝昌倒是不计前嫌,居然还给我送上一份。”
“要不是你那次暗中把缉私队的消息通报给他,他也不能侥幸逃脱,所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你们哪,这叫不打不相识。”
谭敬廷呵呵一笑:“幸亏当初孟兄的教诲,否则我还像个愣头青似的,不知会捅多大的篓子呢。”
“是老弟有悟性,我只不过点拨一下而已。哎,谭老弟,我听说你跟桂系后勤部的施国政挺熟的。”
“我们曾经在一个团里待过,后来他被调到后勤部了。”
“老弟,我现在有一个发财的门路,不知你感不感兴趣?”
“什么门路,孟兄,你说,只要能赚钱,我都愿意跟你干。”
“我有一个朋友是做服装的,他想做军服的生意。你在部队人脉广,帮我打探打探。如果成了,我的这个朋友说能给我们这个数。”
孟若愚张开手掌,在谭敬廷眼前晃了晃。
“好啊,我帮你去问问。”
很快,谭敬廷便给孟若愚答复了。
“孟兄,我跟施国政谈过了,他说可以,不过他想要这个数。而且是美金。”谭敬廷举起两根手指。
“好,一言为定,我这就给我朋友打电话。”
一个月之后,两万套冬季军服送往桂系后勤部施国政那儿。施国政接过沉甸甸的小皮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一叠叠美金,满意地点了点头。
孟若愚和谭敬廷也拿到了一叠叠的美金。两人相视一笑。
而那批军棉衣因为用料太薄,而且里面缝的都是一些烂棉花,根本就不御寒,好些个士兵被冻死。稽查部派人来查,施国政暗地里塞了不少钱给稽查部的人,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一日,谭敬廷正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勤务兵喊报告。
“报告,谭副处长,有个女人找你。“
“女人?“谭敬廷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素来很少跟女人打交道。
“是的,一个大约二三十岁的女人。她说是你的故人。“
“故人?“谭敬廷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有哪位年轻的女性故人:”你把她带进来吧。“
很快,勤务兵把一个身穿皮装的风姿绰约的女人带到了谭敬廷的面前,谭敬廷抬头望去,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谭营长,你把我忘了吗?“那个身穿皮衣皮裤皮靴的女人首先开口。
“你是……廖莎莎!“谭敬廷终于想起来了,眼前就是他的初恋情人,缅甸华侨廖莎莎。
“看来,谭营长记性还是不错的,十多年了,还记得我。“廖莎莎主动伸出手:”见到你很高兴。“
谭敬廷也伸出手,跟廖莎莎握了握手。
“是啊,一晃都十多年过去了,想当初你还是扎着两只羊角辫的女学生,到我们十九路军来劳军演出。“
“谭营长还记得我们当初演出的模样?“廖莎莎眼里充满了惊喜,没想到十多年了,谭敬廷依然记得她当初的容颜。
“记得记得,我记得你给我们唱了一首《松花江上》,很有感染力,唱完之后,那些东北籍的士兵都眼泪汪汪,大家振臂高呼消灭鬼子,打回老家去。“
“现在一想起当时的情景,依旧会让人热血沸腾。“廖莎莎也沉浸在回忆之中。
谭敬廷抬手看了看手表:“莎莎,我马上就下班了,你好不容易回国一次,我请你吃饭,重庆这里的口味是麻辣烫,我估计你未必吃得惯,我知道你最喜欢吃上海菜,这里有一家上海人开的餐馆,待会儿我带你去。“
“你还记得我爱吃上海菜?“廖莎莎喜出望外,感动得鼻子有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