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邵长韫一行车马进了城门,穿过正中行马大道,便转进一旁熙攘闹市之中。
邵长韫当先驾马而行,众车马缓缓随之。倏然,街前忽起一阵骚动,似有人群缓缓向当中聚拢。不少平头百姓亦从两侧巷口探出身来,竟是向邵长韫一行车马队伍徐徐靠来。
邵长韫心底一凛,与老管事张靖对视了一眼。
张靖会意,袖下暗自打了一个手势,便见原本坠在后面的几架青布小车渐行渐快,缓缓挡于起先三架马车之前。
正当此时,前面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尖鸣,邵长韫等人皆凝目向远处看去。
就在这众人被引转视线的一个错目间,不知何时落于众人车后的珠缨马车猛地一个打弯,便转进了一侧小巷之中。
紧接着,一架马车亦从旁转了出来,远远跟在众人车后,形制模样与方才一般无二,就连车上赶车小厮与陈启的打扮也如出一辙。其行事之利索,未引得邵家一人侧目。
且说这架载着子期与朗月的嵌铃珠缨马车,才转进巷口,便被陈启一把扯去了车角银铃。陈启驾车一路急行,于巷中左右穿行。不多时,便赶至他早先与人相约碰面的破庙门前。
陈启游目四顾,见左右无人,便压手于唇前打了一声响哨。逾时,便有一人从旁侧老榆树后转了出来。
来人中等个头,也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披着一领深黑色斗篷,罩着帽兜,将自己的面容隐于帽下的层层阴影之间。
陈启心下打突,凝目瞧去,亦不知此人身份。遂下车栓了马,上前作揖道:“恕小的眼拙,不知尊驾可是主子的人?”
“人可带来了?”那斗篷人应了一声,缓缓开口,阴沉沉的说道。
这斗篷人的语调似是刻意改过,陈启一时也听不出来此人的年纪性别,只得脸上满堆了笑意,谄媚回道:“人已在车上了,尊驾可是要验验。”
“这是自然,都是替主子办事的。若有了舛错,咱们谁也担待不起。”那斗篷人冷哼说道。
“是。”陈启诺诺应道,抢行几步,上前挑了车帘,垂首躬身立于车前。
那斗篷人抬首往车内一瞧,喉间挤出一抹讥讽之意,阴阳怪气的说道:“哟,好一出狸猫换太子,这便是你办得好差事?”
陈启心底一凛,惶然一看,只觉身后冷汗倏然直下,骇然道:“怎么……怎么成了这个小丫头!”
“哼。”斗篷人喉间轻音滚了两下,嘎嘎笑道,“这大好的机会让你小子毁了,自己且去同主子谢罪吧。”
陈启哆嗦嗦弯了身子,颤巍巍的说道:“小的都打探好的,明明是老大的那架马车,实是不知何时换了这个小丫头。小的虽潜于定国公府,但万不敢生有二心,还望尊驾替小的多多美言几句。”
“哼,谅你也不敢生出别的心思。”
陈启控着腰向上偷瞄了两眼,只瞧见那人微圆的下巴,一时也摸不清此人心意,遂小意说道:“那这个小丫头如何处置?还望尊驾示下。”
那斗篷人略微沉吟了两声,狠绝说道:“既都是邵家的丫头,毁了哪个都一样,照原定计划行事便是。”
陈启逢迎赔笑道:“尊驾说的是,小的一定把事办好,好将功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