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到她这个样子,柏杨心里也不禁生出几分茫然。也许的确是他错了……
然而这个念头才刚刚生出,他就听见薛蟠道,“太太何必如此?我是你的儿子,倘若我做错了事惹得太太生气,该受惩罚的也是我才是。可惜我年近二十仍旧一事无成,仅有的一点成就也多是托赖杨哥儿所得,别无他物可报偿生养之恩,唯这一身一命而已。”
“薛蟠!”薛姨妈还没听出来他的话中之意,但柏杨却已经明白了。连忙上前一步,然而却已经迟了。
薛蟠说完话,便松开手,朝着薛姨妈重重的往地上磕去。
薛家的地面都是用上好的石头铺就,光可鉴人,坚硬无比。他这么一磕,“咚”的一声简直如同响在剩下两人的心上。
薛姨妈大吃一惊,连忙伸手去拉他。薛蟠却还挣扎着想要继续磕,幸而柏杨已经赶上来,从背后抱住他,厉声喝问,“你这样是要逼我跟你一起死吗?”
“杨哥儿……”薛蟠顿时气弱,也不敢再继续挣扎。
薛姨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无限悲苦。她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听从自己这个母亲,反倒对柏杨言听计从。从前她只觉得柏杨有见识,这对薛蟠只有好处,所以放心得很。如今再见,却是心思复杂。
这个儿子,还能拉得回来吗?
若真的强行将他和柏杨分开,今日之事会不会再次重演?
薛姨妈只有这个儿子,看得真是比自己的命还重。薛蟠这么一磕,的确是吓住她了。尤其是他抬起头来,一头一脸都是血,看上去狰狞无比,更是令人无限心惊。
薛蟠就是薛姨妈的弱点,她之前坚决反对两人在一起是因为这个,现在不敢再强硬的反对,也是因为这个。
她甚至不能再去逼迫柏杨。因为柏杨没有薛蟠或许还有别人,但薛蟠却真的可能会死。
这种情况下,薛姨妈不敢赌。
“真是冤孽呀!”她抹了一把眼泪,转头的时候视线从柏杨身上扫过,又忙忙避开。她不敢反对,但也不愿意就这么接受这件事,只好继续僵持。
柏杨现在也顾不上这个,正忙着查看薛蟠的伤势。虽说人的脑门是最硬的,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薛蟠这么瓷实的磕下去,脑震荡估计是免不了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影响。这个时候没有ct,着实让人不放心。
偏偏病人不配合,问什么都是好,让柏杨无从判断,只得转头对薛姨妈道,“太太,还是先把这伤口包扎一下,再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啊?哦……”薛姨妈心情复杂的应了,不放心的起身出门去吩咐人。
长顺和长兴就远远等在院子里,低眉顺目的样子,假装没听见任何动静。薛姨妈努力平复心情,将事情吩咐下去,立刻转身往屋里走。
只是才走到门口,就见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正拉着柏杨的手撒娇,“杨哥儿,我头疼……”
……更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