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被抬进医馆时还大声道,“柏兄,你且先别走,否则我还是要设法去找你!”
“……”柏杨一时无言。
柳湘莲走过来道,“你从前便认识了薛兄?”
“有过一面之缘。”柏杨想了想,如此解释。否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仔细想想,好像他们也的确只见过一次。
柳湘莲松了一口气,“方才薛兄说他跟着我是为打听一个人,怕就是柏兄你吧?早知如此,我也就不会动手了。如今倒闹成这个样子,让我没脸见薛兄了。只是他既然认识你,又不肯直言,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柏杨道,“这柳兄可问着我了,我不是薛蟠,哪里能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不如待会儿你字去问他。”
“不必问我也知道,必然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柳湘莲道,“我也不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薛兄人虽然鲁莽些,心地却不坏。若真有什么误会,解开了就是,柏兄你也实不必与他一个粗人计较。”
柏杨盯着他看,看得柳湘莲不自在起来,“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可有不对?”
“没有。只是不了柳兄竟开始替他说起好话来了。”柏杨说。剧情虽然提前了些,但柳湘莲和薛蟠奇妙的友谊竟然还是延续下来了么?
“莫非他的好话不能说?”柳湘莲也有些不自在,刚刚才把人揍了一顿的可正是他自己。不过也正因此,他才心怀愧疚,否则不会对柏杨说出这番话来。
柏杨见他颇有羞恼之意,连忙笑道,“当然能说,别人不能说,柳兄却是能说的。”
这话有些古怪,但柳湘莲想了想,还是没有追问。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跟着到了医馆,已经有得了消息的薛家仆人赶来。大夫知晓是薛家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小心的替他接了骨,嘱咐好生休养,然后便恭恭敬敬把人送走。
薛蟠本来还想拉着柏杨和柳湘莲说说话,奈何出了这件事,他身边的人都盯得紧,生怕再出意外,急着把人抬回家去休养。还是柏杨看他伤成那样还拧着脖子要回头来看他们,实在费劲,只好拉着柳湘莲跟上去了。
这一脚毕竟是为了自己挨的。
好在薛姨妈和宝钗现在都在京城,这薛府里只有薛蟠一个主子,倒也不算打扰。所以等到将薛蟠送回家,他寻觅了诸多借口,力邀两人住下来时,柏杨盘算一番,还是答应了。
反正这一次是为了布料的事情来的,以后少不得还要打交道。而且看薛蟠这样子,这件事要是不解决,他肯定没完。再说,他现在一身的伤需要静养,柏杨倒也不担心他能把自己怎么样。又还有个柳湘莲跟着,就更不必担忧了。
住下来之后,柏杨和柳湘莲才总算是来得及交换信息,知道薛氏的绸缎庄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比柳湘莲“见识”过更多的阴谋诡计,一听就觉得这件事情里面有问题。
原著里薛蟠无所事事,金陵可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当然也许发生过但曹公没有写,但既然如此,应该就不是什么大事。为何这一次却有了不同?而且说句不好听的,一千两银子对薛家来说,那是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偏这时候就哪里都拿不出来,又牵扯上织造府,生生成了个困局,怎不让人疑心?
薛蟠自己是个粗心的,柳湘莲家道中落多年,一时没有想到,但柏杨可不会疏忽。
他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柳湘莲也觉得有六七分准。并且立刻跟柏杨商量要告诉薛蟠。
柏杨却有些犹豫。他不想趟浑水,对这些剧情人物都是信奉敬而远之之道,撇清关系。偏偏一次次跟他们扯上关系不说,这会儿还要陷进薛家的事情里头去,实非他所愿。
再说,这件事多半是薛家内部的家务事,俗话说疏不间亲,他和柳湘莲两个外人,也实在是不方便提。当然,最重要的是,柏杨觉得,就算是知道了这些,凭着薛蟠自己,恐怕也根本收拾不了这个场面,到时候他们是管还是不管?
“柏兄也太小心了些。”柳湘莲感叹。
柏杨苦笑,“小家小业,不得不小心。”
柳湘莲倒还算是明白他的这种心思。柏杨生得太好,又没有什么倚仗,恐怕平日里没少受骚扰。这种事情柳湘莲自己也遇到过,自然懂得其中的艰难。再小心谨慎,都是不为过的。
但他生就一副侠义心肠,对这件事也不能视而不见,于是打算瞒着柏杨,自己去告诉薛蟠。
不过有的时候,你不去找麻烦,麻烦就会来找你,不是说躲就能躲开的。
“俗话说,疏不间亲,毕竟是你们薛家用了好些年的掌柜,或许里头还有误会也未可知。所以当时我们不好贸然说出。只是如今又有账本的事,想来这些掌柜们生出异心已经许久了。”柏杨道,“只是我心里也奇怪,这些掌柜们在薛家做事多年,论理不该有这样的胆量。莫不成,还有人在后面支应他们?”
他似乎只是随意一猜,倒是薛蟠顺着他的话往下一想,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我回去就让人小心查证,一定要将那背后的人揪出来!”听到柏杨的猜测,薛蟠立刻咬着牙气愤的道。须知他之前被那五百匹布的事情困扰了许久,如今得知很有可能只是一个针对自己的局,心里自然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