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仲文悠然道:“正在运河之中!”
李彦道:“所以你对罗教才那般关注,还暗助无生老母那尊新神?”
陶仲文冷冷地道:“不错,我既然敢禁了太子,自要想好退路,漕运是大明的命脉,最是方便要挟。”
“如今国库空虚,朝廷连疏通水道钱财都没有,现在若再污秽水道,数十年不清,那天下立刻得乱起来,那位大明皇帝权衡利弊后,自会放我安然离开,正如俺答汗杀到城下,那般耀武扬威,让朝廷威严扫地,皇帝最后也认了,同意向蒙古开市……”
“当然,我也可以给他留個面子,以年老病重为由,辞去天师之位,将这些年赏赐的莽玉、金宝、法冠及白银万两全部归还,再‘告老还乡’,如此对上下臣民都有个交代……”
“如此一来,李真人,你还要冒着污染运河,累及万千子民,背负庞大业障的风险,选择与我开战么?”
李彦刚要开口,不远处一道吼声传至,蓝道行暴怒的身影狂冲而至:“老贼纳命来!!”
……
“陶天师谋害了庄敬太子?”
相比起李彦和陶仲文的交谈,原本四散开来,准备祈雨道场的道士们,却被各家师门传讯,不分先后地收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反复确定了传讯无误,蓝道行头皮发麻,整个人都要炸开:“老贼害了正一道!害了正一道啊!”
之前的天师争夺,各方都在关注,正一道内部的宗门态度也很值得玩味的,起初是离心离德,后来在天师宝珠的威逼下稍稍屈服,但内心深处反倒更不看好陶仲文,觉得对方黔驴技穷了。
当然,李时珍终究是外人,又是医家出身,倒也不是没人支持陶仲文,只是连续两任天师出自正一道,让各宗都享用到了凡俗的庞大益处,并不是特别在乎罢了。
哪怕陶仲文败了,天师换人,他们的地位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可陶仲文谋害囚禁太子亡魂,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正如凡世累及九族,修行宗门也是一样,别说神霄派,正一道都要受到巨大的牵连。
以前宗门有神仙坐镇,得天庭内的祖师照拂,尚且需要与世俗皇权保持好关系,更何况现在没了那些背景,蓝道行一想到嘉靖暴怒后的严重后果,就气得三尸神乱跳,动手就是茅山上清宫的杀招。
“等……”
陶仲文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身形飘动,倏然退开,然后就陷入在场正一道士的围攻中。
以蓝道行为首,数十名各派道士都拿出看家绝活,尤其是法器的光辉接连耀起,展开疯狂的攻势,生怕稍有不尽力的地方,就会落得个同谋的帽子。
而陶仲文的修为无疑冠绝全场的道士,但在数目的压制下,其斗法水准显然没有到达碾压的优势,一时间狼狈不堪,几乎是瞬间就中了数招,鲜血喷出,洒在洁白的胡须上,破坏了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风度。
最令他惊怒的,是李彦负手而立,虽然不参与围攻,也根本不阻止,就这样平静观战,好像完全不怕他死了后,威胁成真一般。
无可奈何之下,这位天师唯有举起宝珠,在遭受重击的同时加以威胁:“统统住手,不然京师和漕运,都要遭受史无前例的大劫!”
众道士稍稍停下,然后听了对方所言,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蓝道行深吸一口气,虽然很想诛杀此贼,让符箓三宗将功折罪,但真的不敢拿百万漕工和沿途受到影响的无数城镇做赌注,转头看了过来:“请李真人定夺!”
李彦道:“拿下此贼,让陛下定夺吧。”
蓝道行咬了咬牙,挥手道:“拿下!”
面对满脸痛恨逼上来的道士,陶仲文也不反抗,半个时辰前还是天师的他,半个时辰后就被各种法器严密地控制起来。
他扫视了蓝道行等人一眼,依旧有些不屑,转而看向李彦,才微笑道:“李真人,正如我所言,此次是你赢了,但我们之间的斗法还没有结束!”
李彦看着对方得意的表情,突然开口:“你知道祭赛国么?”
陶仲文笑容凝固。
“看来是知道的,残忍无情,满是心机,并不擅长斗法,与佛宝舍利子、九叶灵芝草有莫大的联系……”
李彦凝视着这位老道士,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关联度很高,原本却没有往身上联想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