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淡然道:“以徐大人和台下众位读书人的意思,读书人的做派,就是读书人最大,唯我独尊。
看不起手艺人,看不起女子,看不起武夫,看不起道门等其他宗教信仰,是这样吗?”
这话徐阶却有些不好接,倒不是徐阶答不上来,而是他的身份有些敏感。
他毕竟是当朝首辅,不管他自称以什么身份来的,他都是当朝首辅,要辅佐万岁,协理朝廷。
以读书人的身份,他当然可以说读书人天下第一,唯我独尊,但以首辅的身份说这话,就不合适了。
哪怕他心里这么认为,他也不方便宣之于口,否则就失去了首辅胸怀,被人诟病,这个当徐阶是不会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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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徐阶微微顿了一下,目光看向一旁一直冷眼旁观的白发大儒章台柳,章台柳微微点头,示意收到。
“咳……”大儒开口,要有气势,所以章台柳先干咳一声,表示自己要发言了。
萧风的注意力其实一直分了一半在章台柳的身上,他的处境就像在和一个人单挑,但旁边却站着单挑对手的哥们儿一样。
这样的亏,萧风上学的时候吃过几次,虽然说好了单挑,结果关键时刻人家哥们儿使了个绊子,自己就吃了大亏。
所以一见章台柳咳嗽,萧风立刻挥手:“徐公子,你这差使是怎么当的?难怪你父亲会骂你!”
本来搬完椅子的徐璠一直没下台,也是想在台上形成对萧风的压力,关键时刻下个绊子,现在忽然又被萧风骂了,不禁十分郁闷。
“萧大人,我又怎么了?椅子我已经搬来了呀!”
萧风满脸怒色,指着章台柳道:“你看看,你明知道今天是论道,连茶水都不预备,章大儒没说话都已经嗓子干渴得忍不住咳嗽了!
更不用说你父亲,偌大年纪,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喷出来的唾沫星子估计都够一壶茶的了!
你是非要等你父亲脱水了才舍得上茶吗?你办事如此毛糙,将来如何能在朝堂中承担大事?”
章台柳本来只是干咳一声表示自己要说话了,没想到还没等说话徐璠就被骂了一顿,赶紧表态道。
“萧大人误会了,老夫并非干渴难忍,只是习惯了而已。”
萧风摇头道:“老先生果然是当时大儒,为人谦和,替他人着想,不想让徐公子因此被责备。
昔日宋仁宗为了怕太监被责备而不敢说口渴,今日章老先生颇有宋仁宗之风,佩服佩服。”
徐璠大怒,你这是夸章台柳像宋仁宗,还是骂我像太监啊?章台柳也赶紧摆手。
“并非如此,老夫咳嗽的原因并非因为干渴……”
萧风诚恳的说道:“其实我们都清楚,老先生肯定是干渴难忍才咳嗽的。如若不然,难道老先生会是为了摆谱才咳嗽的吗?
说话之前为了吸引别人注意,先咳嗽两声,这和撂地摊卖大力丸的有什么区别,岂是读书人风度?
老先生一身上下,都是徐大人所说的读书人做派,岂会做那等哗众取宠,浅薄无聊之举?”
“这……”章台柳满肚子的学问,却被萧风这一句话就堵住了,他总不能说,自己咳嗽就是想发言吧?
事已至此,宁可让大家相信自己是发炎了,也不能让大家认为自己是要发言,否则就成卖大力丸的了。
徐阶忍不住辩解道:“萧大人何必如此胡搅蛮缠呢?今日天气不热,我等刚上高台,并未口渴,何必故意找茬责难呢?”
萧风一脸的不忍心:“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萧风今日领悟更深矣。
徐大人为了令郎的疏忽不被责难,忍着干渴,昧着良心,说自己并不渴,还要拉上我和章大儒共同证明。
唉,如此舔犊之情,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不渴,不渴,我们都不渴,这高台之上本就不该有茶水的。”
徐阶气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说道:“既然大家都不渴,章老先生对萧大人方才的话,可有什么看法吗?”
章大儒感觉上一个话题已经挺遥远了,满脑子都是到底渴不渴的问题,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刚才本来是要讨论什么。
萧风说:读书人的做派,就是读书人最大,唯我独尊。看不起手艺人,看不起女子,看不起武夫,看不起道门等其他宗教信仰,
章大儒这次不敢再咳嗽了,但他已经习惯了这个连带动作,成了本能,就像男人一接吻手就会自动往胸前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