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栎按住那颗作乱的头颅,缓缓说道:“我只是忧心罢了。
“若你活得长久,那是最好不过。怕就怕你因为某些原因失了寿命,叫我如何独活?”
这惯会多愁善感的古人,却叫唐飞羽心肝儿都颤了起来。
他将虞栎的手抓起来,十指交缠:“你且定心,若你活着,我定然不会早你半步而去。”
说着他听见城内子时三更的铜鼓声敲响了,坐起来笑道:“一年又过了,我带你去看有意思的东西。”
“别犯宵禁。”今日又不是正月十五。
虞栎刚要制止他,就被唐飞羽风风火火地拽出正堂,此时下人们早已被他遣去歇息了,堂前院子里空空落落,只有檐下挂着两个烛火明灭的灯笼。
唐飞羽站在院中,夜风拂动他的头发,无月之夜里,只有屋内灯火映照出来,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院中人闪烁着光的眼。
“你背过身,闭上眼。”唐飞羽对他说。
“……闹什么?”虞栎见他外衣也不披,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皱眉道。
“诶,就一会儿。”
虞栎无奈地照做,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奇异的噼啪声。
他扭头,就见唐飞羽站在一堆四处飞溅的火花里朝着他笑。
“琅桓,祝你岁岁长乐。”
虞栎瞳孔骤然放大,飞身冲过去猛地扯着他的手往外拖,直到离开那些焰火的范围才怒瞪着唐飞羽:“唐十二,你竟然敢玩火?!”
“……”
他这辈子都不会给这人炸真橙之心了,绝不。
·
天气稍稍回暖之后,唐飞羽的织棉坊和造纸坊都正常开工了。去岁的棉花还有很多,这个季节再多做棉被棉袄意义不大,但棉布却是一年四季都顶用的东西。
那几个专事造纸的工匠里,还有虞栎特意派遣给他的家奴,往年在长安时就没少琢磨过如何造纸。
后面跟着虞栎到了北皓,刚来时这边战乱频繁,百废待兴,哪还有什么物资能用来挥霍?
唐飞羽提供的一些后世造纸法虽然细节上有所欠缺,却给了这家奴许多启发。技术改进方法研究了一整年,终于在今年入夏之前做出了第一张质地坚韧、遇墨不散的纸张。
“就叫临霜纸吧!”唐飞羽提议道,几个工匠一合计,纷纷赞同。
往后其他地方的人一听这纸名,就知道来处了,可不得叫他们好好显摆一通?
新的纸张一造出来,虞栎就问他要了一刀去用。唐飞羽还有些心疼:“你府里麻纸那么多,还稀罕这点零头么?”
他还想拿这纸送去官学给他们誊抄书籍用,当时郡文学抱着被烧毁的残卷老泪纵横的样子他还犹然在目。
读书的成本一高,知识便显得弥足珍贵了。
虞栎冷笑:“当初是谁整日从我府上顺手牵羊拿纸去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