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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破魔剑(第2页)

黑瘦汉子呛咳着,好像个肺结核患者捂胸弯腰,抱着雕像,沿街而去,不一会儿的工夫便消失在拐角处。

街头恢复了午夜时分应有的宁静。

蓦得,一个人影轻飘飘地落到巴士车前,仿佛那落下的不过是片风中秋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笃的一声轻响,翠绿的手杖轻轻一顿,插进水泥地面,半夜仍戴着墨镜的算命先生掐着手指,顿足叹道:“至刚至阳,无坚不摧,果然是大日如来金刚剑,唉,我来得迟了。”他略一环顾,目光凝在了水泥地面上那一连串的深巨足印上,不禁微一皱眉,正待上前细看,便听那破烂巴士后传来一阵咣当碎响,一个无头的胖大身子应声从车后转了出来,张着双臂一步步向算命先生这里慢慢走来。

“滚开!”算命先生不耐烦地老远挥了挥,好像在赶苍蝇,那无头身体便顺着手势倒飞起来,直挺挺朝着破烂巴士撞去。

一道寒光猛得自黑暗中一闪而过带起嗤的一声疾响,那无头身体应声分为两片,顺着力道向两侧分飞,堪堪飞出不到半米远,便轰的一声燃起两团烈焰,不等摔落在地便烧得连渣都不剩,只剩下几点星星火光仿佛是萤火虫般在夜空中随风飘舞不定。

算命先生左眉轻轻一挑,紧紧握住翠绿手杖,低喝:“大乐金刚?”

便听一声轻笑,一人自街边的黑暗中缓缓步出,离着算命先生百步左右停下来,道:“濮师兄,好久不见了。”

算命先生左眉不住跳动,翠绿杖缓缓拔出,冷冷地说:“我是姓濮阳,不是姓濮。”

“想不到这么多年,师兄居然毫无寸进,居然仍看不破这一点执念,执着于这一个符号不肯放松,只怕今生无望正果了。”这人中等身材,西装革履,头发油光,鼻挺口方,只是双眼狭长,猛一瞅去给人的第一印象颇有些奸诈之感。瞧他年纪不过二十上下,说话间面带微笑,略显轻佻,但语调却是老气横秋与外表很不协调。

算命先生也不与他争论,只将翠绿杖横在胸前,问:“古阳定,你既然已经离去,今天还回来干什么?”

“师兄为什么出现这里,我自然就是为何而来,可惜咱们都来得迟了。”古阳定淡淡道,“当年时不待我,若像师兄一般执念不离,只怕我青龙寺一脉真的要永绝于世了。天下何处不可修行,师兄执着一地未免可笑。”

算命先生冷哼一声,“若当年珍贺祖师也跟你们的想法一样,那这中土密宗只怕早就断绝了。听说你们这几年弄的不错,尽在上流社会中发展信徒,如今也是富可敌国了。”

古阳定听得出算命先生语气里的讽刺意味,微笑道:“万物皆有佛性,师兄执念过重了,又何必执着于信徒来自何方?”

两人久别重逢,站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箭说个没完,但光打嘴仗却就是不动手,将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真义发挥得淋漓尽致地,一时却好像忘了此来的最初目的。

就在不远处的街角,一个人头稍冒了一下朝着这边略一张望,便又缩了回去。这人正是刚刚离开的那黑瘦中年汉子,他当时被破魔八剑惊得失魂落魄离去,走了一半才记起还有个没衣袋的活尸需要处理,便转了回来,不想刚好撞见这一幕。

他知道这两人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本想就这么转身离去,但转念一想立刻放弃了这个念头,而是从街角拐出,不紧不慢地向着与两人相反地方向走去。

几乎就在那黑瘦汉子转出街角的同时,两人仿佛约好了一般立刻闭嘴,只是那么静静对视,却都没有去理会那黑瘦汉子,好一会儿同时不屑地冷哼一声,转身各自离去,再也不望对方一眼。

古阳定走的方向恰好与黑瘦汉子相同,只吓得这位仁兄手脚发软。足足这么走出半条街,古阳定方才顺着一条小胡同转进去,黑瘦汉子连忙加快脚步一溜烟地跑出千八百米来到另一条街,恰好见到一辆计程车自街上慢慢驶过,他挥手叫住钻上车说了地址,待这车驶出三四里地,总算松了口气,软软瘫倒在座上,这才发觉汗水已经把衣衫浸得精湿。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当所有人都离去不久,一个模糊的黑影突然从破碎的巴士车后一跃则起,仿佛是个超大的飞鸟,在空中展开一对巨翅飞上了夜空。

计程车载着黑瘦汉子穿过大半个春城,直出市区,最后来到了距春城大约三里许远一处小村。

这小村名为十里堡,统共只有五十几户人家,因为临近春城的缘故,村里靠着供应市区青菜禽蛋而发展起来,虽是农村,但生活水平却比一般的城里人还要好上许多。家家都是二层小楼,户户都有机车,生活最好的几家甚至还养了轿车。

黑瘦汉子是这村里的老住户,家就在村头,就算是半夜回来也不用担心会打扰到其它人。

计程车停在院门口,黑瘦汉子下车进院,走到楼前,还没等开门,就听到黑漆漆的楼内传来一阵阵**的嘻笑叹气其间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喘息之声。他这一晚上吃鳖受气,本就一肚子火,听到这声响,这满腔的怒火立时全都暴发出来,飞起一脚将紧闭的楼门踹开,怒喝道:“老子在外面吃苦受罪,你这个**居然在家里偷……”他这话刚说到一半,便猛然止住,便好像放着的录音突然被按下了停止键,说不出的突兀。

淡淡的绿光映在黑瘦汉子的脸上,将他那因为恐惧而扭曲得变了形的面容照得清清楚楚。

小楼进门就是客厅,六十多平米的空间,迎门墙壁上贴着八仙过海的年画,年画两边贴着大红的对联,上联是“家家户户说说笑笑,欢欢喜喜过新年”,下联书“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添一岁”。这是农村的习惯,新年的春联往往要贴上一整年,直到下一年的三十才会揭下来换新联。

年画春联下是张贡桌,桌上放着白瓷的鳌背观音像,像前摆着水果贡品,一切如常。唯有本应是火红颜色的电烛香火此时却散发着幽幽绿芒,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绿光无法外泄却将客厅这不大不小的空间映满了诡异的气氛。

靠东侧摆着卧式的长条沙发,三张沙发圈成一个半圆,中央放着玻璃钢的茶色长条茶几,与茶几相距约三米的墙上挂着五十英寸的壁挂式电视。

那让正常人听了就会不由自主兽血沸腾的**声响正来自于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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