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你记忆中还要优秀,睿智。”说完这句话,她又沉默不言。
夜昭并非煽情之人,况且对方丈,她做不到感激亦无法仇恨。
她长长叹息,墨成大概做梦也猜不到。本该死在十年前那场大火的父亲,会在数年后,葬于南月寺后山。
将手中宣纸,置于碑前,她徐徐起身,深深埋低了头颅。
良久,转身顺着来时的路,头也不回地离去。
徒留寒风中的墓碑,孤苦而立。
今日是南月寺最繁忙的时刻,无数达官贵人在此。
主持讲经,百官协家属上香,再由寺中众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共同焚香祷告。
总之这一切皆与她无关,往年她会选择在风亭中,温一壶清茶,品一本古籍。
可今日,夜昭打算小憩一会。赶路这段日子,着实教人有些疲倦。
未曾想,这番小憩,竟已近黄昏。
儿子睡了大半天,最早醒来。粉嫩的爪子,不安分地播弄她的黑发,似是饿得嗷嗷叫唤。
夜昭不满地睁眼,同它大眼瞪着小眼,猜不透,它欲作甚。
往日她可从人脸中辨别神色,揣测其心中所想。但这并不代表,她能从一张毛绒绒的脸上看出朵花来。
僵持太久,儿子没气力了,啪叽一声,摔在软枕上。
见它如此动作,夜昭脑中宛若灵光闪过,瞬间通透。
儿子饿了?瞧着萎靡不振的模样,莫不是同前几日一样。
夜昭迅速下床,束发。她时常不按点用食,导致总是忘记儿子。
行旅途中好几次,它饿得几欲昏厥,夜昭犹由不知。若非好心人提醒,怕是早已与它天各一方了。
这可不行,墨子期的儿子,她要养死了,怎么得了。
思及此处,她加快动作,换身衣服,抱起儿子,出门径直下山。
南月寺用食时辰苛刻无比,不非时食。此时,夕阳西下,饭堂定然没吃的了。
再则,儿子又不能用饭。思来想去。也只有山下村庄,能寻点奶水。
上山困难下山易,不过一炷香,夜昭便赶到村落,指着较近,烛火微亮的一家,她忙敲了门。
一双鬓些许银丝的老者,开了半条细缝,探出一双深凹浑浊的眼睛。
“有什么事?”
“请问你们家有马奶吗?”
老者恍然,黑暗中隐约可见她怀中微微动静的墨团,朴实道:“没有马,有头母黄牛,最近有奶水,行吗?”
夜昭一怔,低头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儿子,一整日没有食用东西,它的体温在降低。
“应该可以吧。”她纠结一番,还是妥协了。吃坏肚子,总比饿死强。
不然书上怎么总说,要做就做撑死鬼呢。
老者哆嗦着手,迟缓地开了门,放夜昭进入房内。
油灯不算明亮,却足够老者看清她模样。
见夜昭长相出尘犹如天仙下凡,老者一时间还以为看到了神仙。他腿也哆嗦起来,迈不开步子。
片刻,他忙便内间叫唤,“老婆子,快出来,你快来看看。”
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妇慢悠悠走了出来,嘴里似不满地嘟囔道:“死老头,叫什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