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的寒风猖狂呼啸,冷漠血腥的夜晚,弦月仿佛弥上一层血色轻纱,阴凉肃杀。
疯狂的厮杀还在继续,急红眼的匈奴士兵,为求生存,拖着不知是死是活的同伴,遮挡着身体,一步步朝城门口挪动。
墨家军更是像被刨过祖坟一般,个个咆哮着,眼中闪着复仇与狂热,似将去食其肉,啃其骨,以泄愤。
就连孟卫风也激出了血性,举着大弓,百发百中。
大概此处最冷静的就是将军墨成,和被蒙上眼睛,视线一片模糊的夜昭。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十万大军不留活口,夜昭,你还是个孩子。”
墨成低沉沙哑,富有磁性的嗓音如玉石之声,沁入心脾。
夜昭冰凉的柔荑,轻轻握住他宽厚的大掌,往下一移,露出她璨亮如星辰的眸子。
“将军,无须如此,在下见过更残酷的屠杀。”
犹如打翻调味盘,他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更残酷?屠杀?
粉玉雕琢的小孩,本该天真无邪的年纪,他唯恐可怖的鲜血污了她纯亮干净的眼睛,但似乎已经晚了。。。。。。。
这个小家伙似乎跟他太像了,一想到她步上自己的后尘,墨成心底不自觉地抽疼,竟不知为何。
“此话何意。”
她浅淡地弯弯嘴角,眨巴着漂亮的眸子,无辜的一偏头,“将军,瑁段要跑了。”
无奈地叹息,墨成摆手。
原本被亲兵掩护,半只身体已出大门的瑁段,突然发疯般的退了回来。
披头散发,浑身血污,全无一国皇子的尊贵气势。
他的老朋友城关守将刘敬诚,一身戎装,手执长矛,面色凛冽,领着万数军士,硬生拦住他的活路。
“瑁段,你这贼子还不投降!”
即便他再身经百战,此刻也是六神无主。瑁段想不通本该好好的大计,为何反倒被墨成利用被困于此。
可恨他一代枭雄,竟要命丧今日不成!
耳边是匈奴兵凄凉的惨叫,瑁段气得全身颤抖,怒不可遏地拔剑,朝刘敬诚冲去,大喊道:“投降,你做梦!”
世上最可怕之人莫过于,不要命。
瑁段疯狂地砍杀,骇得众人一时间竟难以近身,硬是叫他杀出条生路,带着些许残兵败将,跑了。
墨成眸光幽深,如同一池古井波澜不惊,顺着瑁段逃走的方向,沉默不语。
“将军,宁可放走瑁段,仍不愿采纳我的建议吗?”
夜昭抬眉,盯着高她一头的墨成,语气带着一丝不解,与难教人发现的抱怨。
如同安抚红眼的兔子般,墨成拍拍她的小脑瓜,淡声道:“城中已无水车,本将让周义全带走了。他可是下了军令状,生擒瑁段的,总不能让他的三万大军白白吹一夜冷风。”
又似乎赞扬她的聪慧一般,“你总能比本将认知的出乎意料,其智谋足以让天下人敬佩。但,夜昭,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应该憧憬人生,而非看着数十万军士死于眼前,无动于衷。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