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门口,本来想过去问个究竟的,但是毕竟是人就会恐惧,而恐惧这东西有时候就会让人想要回避现状。
再说了,她和宋青山还生着气呢,万一宋青山哭的不是家里的事儿,而是他自己部队上的事情呢。
像他们这辈人,把国家和组织,看的可比个人和家庭重要多了。
转身就走,等宋青山回到软卧包厢的时候,苏向晚已经躺床上了。
当然,她也很着急,就怕是孩子们有什么事儿。
可宋青山不说话,那她也就忍着。
掐指算算,她从睁开眼睛那一天到现在,整整十八年了,嗷嗷待哺的宋南溪都要谈对象了,从工作到家庭,哪一次不是她先妥协,那一次不是她体贴他,顺着他,给这男人惯上毛病了还。
宋青山坐到床边上了,但还是不说话。
苏向晚很想踩他一脚,不过再忍忍吧,攒点利息,一会儿好好的爆发一场,也叫他看看,她发起火来有多凶。
结果他一撩被子,居然就躺她身边了。
苏向晚在装睡啊,感觉宋青山轻轻环住了自己,这下忍不住了:“滚,那边睡去。”
“你居然醒了?”宋青山刚才还在哭,这会儿听声音却在笑:“再睡会儿吧,列车经停,估计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再走。”
“滚过去。”苏向晚要发脾气,可经不得任何通融。
宋青山反正没脾气,不但不肯松,还把苏向晚给搂紧了:“对了,你总说你想去的地方是哪儿?要是你还在二十一世纪,你最先想去的地方是哪儿?”
“哪儿都行啊,欧洲我也想去,北美也想去,我还想去南极洲呢,等我攒足了钱就去,据说去一趟得十好几万呢,但是可以去抱抱大企鹅,还能亲一下北极熊。”苏向晚只要一提起旅行,立刻就能兴致勃勃。
宋青山顿了片刻,说:“好,那就去南极。”
“说的好像你有几十万似的。”苏向晚白了宋青山一眼说。
宋青山打着手饰比划着:“我没有几十万,但是有几样东西,将来可能会很值钱,要不我现在把它们给你?”
苏向晚一瞬间就忘了自己还在生气的事情了,哗的一下就转身:“好你个宋青山,敢藏私房钱,你给我拿来。”
是啊,要不是今天苏向晚发脾气,宋青山都没发现她已经跟着他过了十八年了。
多看一眼,就是多一分的不舍,多看一眼,他就怕自己要后悔自己现在所做的决定。
硬是把苏向晚给掰着转过了身,依旧从后面抱着她,然后欠身起来,把自己这些年所有积攒的军功章全拿了出来,递给苏向晚说:“这些东西按理来说不能卖买,当我们要转业,它能给我们换来优先安置权,以及,这对于一个军人来说也是无尚的光荣,但这些都不重要,我把它们给你,你把它换成钱去用吧。”
苏向晚心说奇了怪了,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不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宋青山说,等到将来,等到市场经济,这些军功章会没有任何用处,毕竟现在对于他们来说,这种荣耀是高于一切的。
“好吧,我收下了,本来你也说过,这里头有我的一半,现在滚到你自己的床上去。”苏向晚收过军功章,理直气壮的说。
宋青山把脑袋往苏向晚头发里头蹭了蹭,又说:“要没有我,你还会二婚的吧?”
“明天我就能二婚,追我的人没有一个排,也有一个连。你是谁啊,难道你死了我还得给你守寡不成,宋青山,大清早亡了,现在妇女可是能撑半边天的。”苏向晚说。
宋青山就笑了:“没有你,我永远都不会再结婚的。”
“你当初也不是跟我结的婚啊。”苏向晚觉得可笑了:“二婚男,装什么童贞。”
宋青山只是笑,两只眼角全是尾纹,并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她。
俩人又躺了一会儿,宋青山说:“该起了,我给你倒水,洗脸吧。”
“还不到秦州吧,干嘛起那么早,再多睡会儿。”苏向晚说。给他抱着睡,感觉还是很好的啊。
“该起了。”宋青山依旧执拗的说。
这也是他们军人的作息,每天雷打不动六点就得起床,苏向晚反正不想起来,等宋青山打来热水,横竖他想帮他洗脸,那就让他洗。
他想帮她刷牙,苏向晚也把嘴张开,等宋青山捣了一会儿,吐了一口牙膏说:“没发现你这么会伺候人,早知道我就应该让你早打退伍审请,回家给我当老妈子。”
宋青山还是在笑:“不是你老赶着让我给北岗刷牙,练出来的。”
洗完脸,苏向晚又躺床上了:“你该干啥干啥去,反正我还要睡觉。”
“化个妆吧,漂漂亮亮的。”宋青山于是又说。
苏向晚觉得这男人突然有点不对劲啊,不过既然洗完了脸,那就拍点水,再拍点乳液,扑点粉底,化个妆吧,反正火车上,闲着也是闲着。
她化妆的时候,宋青山也是一眼不眨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