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半个月后。地点:医院住院部,具体到三楼302病房。事件:探望某位胸口中刀的某人。
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了某人一声蓝色病服靠在床头,一脸微笑的看着我,说:“今天迟到了的三分钟零八秒,说一说,去做什么了?”
我看着夏浩宇,指了指手中的保温杯,说:“我妈妈炖的乌鸡汤,色香味俱全,明白了?”
夏浩宇一双眼睛立即紧紧的盯着床边的保温杯,笑着说:“我就说嘛。我老婆做事是多么守时的我还能不知道吗?不过今天我的确是有些饿了,哎……”
我瞥了夏浩宇一眼,问:“怎么不吃……”
夏浩宇一脸苦涩的看着我,说:“早上心口微微的疼,这一抬手臂呀,就觉得浑身酸痛,可惜没办法,还要吃饭,多多,你有没有觉得,当病人很麻烦啊,其实你不回答我也知道,我自己都能感受到,当病人就是麻烦,你看,这吃饭要人伺候,睡觉要人伺候,连上卫生间都要人跟着,话说,多多,昨天去卫生间时我可是看到了你把头转了过去,哎,我知道……我都明白……”
这饭还没有开始吃,某人就开始叽叽咕咕说个不停,我无奈的站起身,打开保温杯,将熬好的鸡汤倒到了碗中,笑着说:“宇哥,你看你说的,照顾你是我的本分,我可是心甘情愿的那,人有三急,我总不能让你急着吧,来,张开嘴。”
夏浩宇脸上露出一副很是愧疚的摸样,笑着说:“多多啊,我生病的这段时间你辛苦了,看着你这么辛苦,我心疼啊……”
“那饭还要吃吗?”我打断夏浩宇的言语,没给他好脸色,别人不知道他的病情,我还不知道吗?
人家医生都说那刀口并没有插到心脏,上次那个杀千刀的说直插心脏的,等姑奶奶看到他,非把他头发剃光不可!
都修养半个月了,医生都说修养的不错,可是夏浩宇却三天脖子痛,两天胳膊痛,最后索性直接躺在床上,为什么?不就是想要我亲自伺候吗?
“多多,最近用的什么护手霜啊?”夏浩宇一边嚼着口中的食物,一边盯着我拿着勺子的小手,时不时的将大手覆盖上,笑呵呵的说:“闻起来香喷喷的,这摸起来,更是滑溜溜呀!”
“胳膊不疼了?肩膀不痛了?”我也不好揭穿他,连医院都说今天可以出院了,他还在这装模作样,当我是傻子啊?我瞥了一眼夏浩宇,待会有他好看的。
“疼吧,还是有一点的,就是摸摸手这种小动作,一点都不累,”夏浩宇又吃了一口乌鸡汤,手指在我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挲,笑着说:“你瞧,肤白貌美,多好啊!”
“既然身体不舒服,那就在医院多养几天吧,不过明天我要给韩文豪小梦买东西,就不过来看你了。”我声音平静的说,尽量克制自己脸上的表情。
夏浩宇一听,脸上立即露出了惊诧的模样,问:“他们要买什么东西还要你参合?文豪什么不会买?你去瞎凑什么热闹?你就在医院好好照顾我,我是你老公啊,我们可是领过红本本的,对不对啊?”
“宇哥,你不知道,昨天小梦已经答应文豪的求婚了……天天嫂子嫂子的喊,我总要表示表示吧?”我拿起勺子,盛了一口老鸡汤,笑着说:“来,吃一口。”
夏浩宇抿着嘴,脸上立即露出了不高兴,说:“文豪这小子,我还没有结婚,他就想抢在我前头,欺负我是病人是不是?人家小梦的爸爸妈妈还没有过来,怎么能够这么草率的?简直太不像话了,今天你回去,就跟文豪说说,不能操之过急,明白吗?”
我一听夏浩宇的意思,就明白他还想继续呆在医院装病两天,继续装着若无其事的说:“宇哥,文豪前两天亲自去了小梦的家里,聘礼都下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夏浩宇脸上一愣,问:“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记不清了?”
这下轮到我惊讶了,明明前两天吃饭的时候我跟他说的清清楚楚的?怎么忽然间他又说记不清了?这刀柄可是插在心脏附近,没打中脑子啊,夏浩宇怎么记忆力变得这么差了?我有些惊恐的看着夏浩宇,手指在他面前摆了摆手,问:“宇哥,前两天,我跟你说过的呀,你真的记不清了?”
夏浩宇抬起双眼,一双星亮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我,说:“没有呀,什么时候是事?”
我一听坏了,这一刀不会插到什么重要的部位的神经了吧?夏浩宇的记忆力怎么变得这么差了?
“宇哥,前天,我们喝的是什么?”我试探着问,紧张的将鸡汤放在桌子上,语气中也带着慎重。
“甲鱼汤啊。”夏浩宇语气淡淡的说,眼睛盯着桌上的鸡汤,笑着说:“怎么不喝了?”
我这就奇怪了,三天前喝的甲鱼汤都还记得,两天前说的事情却忘得一干二净,这脑子,不会被烧坏了吧?眼睛抬起,微微的瞥了一眼夏浩宇,他却淡淡的笑了笑,自己伸出手去端桌上的盘子,这模样,怎么越看越像傻子?
想着夏浩宇那天被救护车送到医院的场景,我的心里面还是一阵阵的惧怕,光我看到的血流程度,都已经足够惊恐的了,何况他的衣服已经浸透了,好在张优泽允许我跟着救护车来到医院,在手术室外守了整整四个小时,才看到从里面出来的医生。
记得上一次生离死别的时刻还是很久之前,这一次,我真的是怕了。
好在医生说手术很成功,这才转到了病房内。看着夏浩宇那苍白的脸颊和唇瓣,想着往日里那喜欢看玩笑的面孔,我的心底真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想,只有经历的人才能体会。
在此之前,夏浩宇虽然也曾经历过在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但是无论哪一次,都不能和这一次的屈辱伤痛相比,我知道这是他的心结,所以便没有在提起,可是此刻,那个恢复很快的病人夏浩宇,忽然间给我来了一个间接性失忆,这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好吃……真好吃……”夏浩宇一边咬着鸡骨头,一边对我笑着说:“多多老婆,你炖的鸡汤真好吃。”
“宇哥,这是妈妈炖的,不是我炖的,我来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你不记得了?”我只觉得心慌意乱,忽然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难道,他真的出了问题了?
夏浩宇三下两除二的将保温杯里的鸡汤喝的一干二净,动作十分麻利,眼神十分温和,就连那品尝的动作,也和之前无异,为何偏偏在记忆上,他却偏偏有个不清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