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大蛇抚摸着自己的伤口,沉浸在死理逃生的喜悦中,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合德将蛇妖从地上扶起,脸上却带着浓浓的戒备,“赤练蛇妖,我姐姐能轻而易举地救了你,就能杀了你,你最好改过自心,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敢问姑娘是何方神圣,今日为何出现在此?”蛇妖认真地打量着我,她自封七寸,封住了自己所有的法力,匍匐在地,一脸虔诚。
“我是谁并不重要,今日我愿救你只当是宿命。只是我救你之事,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那蛇妖芮泞和紫慕都只当你已经死了,不如你就此离开,也当我与你结下个善缘。”这赤练蛇也是修行千年的蛇妖,若是勤于修行早已飞升为仙,只可惜踏入了堕落之道,现在让她改过自新兴许还来得及。只是她的蛇胆被芮泞炼化后,不知那芮泞是否变得更难对付。
“小妖赤彤谢姑娘救命之恩,小妖无以为报。今日我蛇胆被取,丧失功力近半,但我在这碧霞峰已生活千余年,这里的地形我再熟悉不过,若姑娘不嫌弃,我愿护姑娘逃离这峻山险地。”蛇妖并没有起身,依旧匍匐在地上,仰望着我。
合德在一边轻笑起来,“你这蛇妖真是笨的可以,我姐姐能救你,说明法力非凡,今日你法力丧失过半,我们还需要你护送下山?你还是离开吧,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办!”
这赤练蛇将体内的蛇妖内丹从体内逼出,交到我的手上,每个妖物都有内丹,内丹是每个妖物修炼的根本,她愿将内丹交给我,就好比将她的生命握在了我的手上,“姑娘,我原是女娲娘娘的信众,一直栖息在这碧霞峰一带,是女娲娘娘忠诚的守护者。忽有一日女娲娘娘性情大变,说自己与我们一样都是妖类,要求我们这些妖物一同与她修炼这难以启齿的双修功法,修炼这项功法必须破去洁净之身、与法力高强的妖物交合方能提升功力。这蛇妖紫慕是女娲娘娘最喜爱的男宠,时常与之双修,为了得到女娲娘娘的赏识,我便时常来此处讨好紫慕,可是随着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岁月更替,我却发现,我是真的爱上了他。在我的心里,紫慕是我的爱人,女娲是我的主人。今日他为了女娲娘娘杀我,我一点都不恨他。”
赤练蛇妖走到紫慕身边,双眼含泪,抚摸着那紫慕的脸庞,依旧含情脉脉……这痴情的眼神,刺痛着我的心,曾几何时,我也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一个夜叉,一个不知身在何处的白夜叉。可是,扶璃与这紫慕是不一样的,这紫慕根本不值得被爱,这种心狠手辣的妖物不值得赤彤为他付出这么多!
“女娲娘娘?你知不知道那女娲娘娘是个冒牌货!”听了赤彤的诉说,合德气愤地跳了起来,眼底的肃杀之气开始弥漫开来。
急忙将合德拉开,“合德,你拿着这枚朱雀石,尽量控制住紫慕,若是控制不住,就焚烧这朱雀石,把那羽尚叫来救你!赤彤,你跟我来,我给你看样东西!”把朱雀石塞到合德手里,我牵着赤彤跨过地上堆积如山的尸体,走到石洞的最尽头,从心口掏出了月棱镜。
我将当初合德召唤月棱镜的神咒默记了下来,靡靡梵音激发出月棱镜的光芒,七百年前的影像再一次展现在我面前,看着蛇妖芮泞一步一步变成今日的样子,身边的赤彤气得口吐鲜血。“她敢!她竟然敢!竟然敢冒充女娲娘娘,她欺骗了我们信众这么多年!我的姐妹兄弟都曾为了助她修炼,奉上了我们的蛇胆和内丹,可我们无怨无悔侍奉了那么多年的竟然是个冒牌货!”
眼看赤练蛇妖那好不容易愈合的腹部因为太过激动,即将再次碎裂的时候,我一记手刀将她劈晕了过去,我用自己的鲜血救回来的人儿可不能就这样毫无价值的再次死去了。
我驮着赤彤回到石洞中央,想把她放在石床上休息一下,我的手刚刚接触到石床,那石床“咔嚓”一声,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猛然翻转了过去,顺势将床上的我和赤彤带到了地底。合德都来不及惊呼,我们便已消失在她眼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着实心惊,地底下没有任何光源、漆黑一片,我把依旧昏迷着的赤彤安置在一边,拿出袖中的短笛,靠着那淡蓝色的幽光探索着周围的一切,我所身处的是一个陈旧而古老的大厅,四处弥漫着一股尘土的味道,大厅的中央似乎放着一把椅子,那把椅子似有着魔力,吸引着我一步一步向它走去。我的手抚摸上了椅子的把手,那有些风化的把手上依稀可以看出一些纹路,那纹路雕刻的,似乎是一只凤凰,一只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凤凰,朵朵祥云臣服在她的脚下,日月光华与她同在。我发间的金羽毛似乎与这椅子产生了些许微妙的感应,竟自动从我的发间掉落,稳稳地落在椅子中央,当羽毛接触到椅子的那一刹那,这个地底瞬间被照亮,那椅子中蔓延出的七彩光华,如日出白昼,灼灼其华。
流光缓慢地萦绕在我的身边,最后定格在了我手中的短笛上,短笛上原本淡得微乎其微的蓝光瞬间爆发,将七彩流光吸附了进去。
不知是什么原因,吸附了七彩流光的短笛开始碎裂,一块一块,碎成斑驳的虚影!“不要!不要!这是扶璃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不要碎!不要碎!”
我惊呼着去抓空中的虚影,可是什么都抓不到……虚影朝着椅子的方向飘去,椅子上的金色羽毛一闪一闪,竟是将虚影召唤在了一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几维,能在这里看到你,真好!”当虚影停止飘动,便开始凝实起来,最后,一缕幽幽的魂魄飘然而至,怡然自得地坐在那陈旧的椅子上……依旧是那样清冷的神色、剑眉星目、银色的头发,浩瀚星辰般的双眸里时刻倒映着我的影子……
“扶璃!”我被眼前的变化所震惊,此刻这一缕魂魄,竟然就是我日思夜想的扶璃!我张开双臂想要向他扑去,可最后,我只能抱住风。我的指尖能够轻而易举地穿过扶璃的身体,触摸不到一丝痕迹。
“几维,你现在看到的,是我!也不是我!在你面前的只是我的一缕魂魄。”扶璃的魂魄就那样飘荡在我眼前,静静地看着我,微笑,那抹浅浅的微笑,正是记忆中的样子,温暖而安心!
我们就这样静静注视着彼此,也许这只是幻影,也许这只是一场梦……
我曾经想象过一万种与扶璃重逢的样子,却从没想过会像今天这样,与他阴阳两隔。“到人间后,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扶璃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眸子里的神色,但我可以想象他的哀伤,“我想,我或许是死了;也或许还活着。人有三魂七魄,而身为夜叉的我只有一魂一魄,现在在你面前的我仅仅是一魄,我可以感觉到我的命魂还和我的肉体在一起,只是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碧霞峰实在是个太过神秘的地方,为什么扶璃会在这里出现,为什么芮泞能假扮女娲,为什么神界无人来管辖,太多太多的疑问困扰着我,让我不知道要不要相信着眼前的扶璃!这扶璃到底是真是假,是幻觉是陷阱,还是真正的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