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洛轩沉默了片刻,又说:“这里每间房都装了网线,记得拿那张卡先去买一台电脑,这样你休息的时候就不至于无聊了,而且在家里也能写稿了。”
“我不会买的。”童念念声色平淡地说。
是的,她虽然接过了那张卡,却压根就没有想到用上面的钱。仿佛这样,就还能保留自己的一点尊严似的。
“丫头,我是在给你说正经话。”顾洛轩提高了一下声调。
“我也是在说正经话。”童念念一脸坚定地与他对视:“那卡上的钱我不会动的。”
“那你要了干什么?”顾洛轩拧拧眉头说。刚才看她的态度已经和缓了很多,他以为她什么都想通了,从此也会变得乖巧听话,谁知道还是这么犟。
“我要了是我的事,要了用不用也是我的事。”童念念固执地说。
顾洛轩无语地抿了抿唇角,退让地说了句:“好吧,不用就不用。”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屋子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过了会儿,童念念问:“明天你什么时候走?”
“飞机安排在早上。”顾洛轩说。
“那么早啊……”童念念喃喃地说了一句,掩饰住心内的无限纠结,轻声说道:“那你快去睡吧,明天还要起早。”
“你真的想要我走?”顾洛轩突然俯下脸,静静地看住她。
他黑深暗沉的眼眸如同能吸引住人魂魄的宝石一般,所有熟悉亲切的气息扑面而来,让童念念的心跳陡然间紊乱了起来,同时也生出了更多难以言说的感触。
她垂下眼帘,躲避开他灼灼有力的视线,低声说:“你本来不就是要走么?我又不能改变什么。”
“如果你说出你的想法,没准真的能改变什么。”顾洛轩的心情一阵激荡,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认真地问:“念念,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舍不得我去欧洲?舍不得我离开你那么久?”
“我……”童念念被他问得心乱如麻,真想点点头说是的,可是她又很快想起了江悦雪,想起了他们之间那难以跨越的沟壑,话到嘴边,最终变成了极为疏淡的一句:“不是,那是你的工作需要,我没有别的想法。”
顾洛轩放开了她的下巴,眼里燃烧的火焰熄灭了,变成一潭深幽的湖水,看不出里面的任何情绪。
好久,他才站起身来,声音恢复从前的冷静疏离,犹如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么陌生:“好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听到他这样生疏淡漠的语气,童念念的心里忽然掠过一阵奇异的恐慌。好像这是他们的生离死别似的,好像他这次走了之后,她就再也看不到他似的。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赤着脚从床上跳了下来,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轩,别走!不要离开我!”
“你说什么?”顾洛轩的脊背僵直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转过身,深深俯视着满面忧伤和恐慌的女孩:“丫头,你在害怕吗?你让我别离开你?”
“是的,我舍不得你走!舍不得你去那么远!舍不得那么长时间不和你见面!我怕你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童念念拼命地点着头,漆黑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着晶莹哀伤的泪光,好像是沾满水珠的黑葡萄,稍微一碰,就会一滴一滴地滑落下来。
“傻瓜,我怎么会不回来?我一办完事情马上就会回来!”顾洛轩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所有的理智和这几天苦苦树立起来的决心,在这一刻全部土崩瓦解,展开双臂不顾一切地拥抱住微微战栗的女孩,爱怜地去吻她挂在睫毛和脸颊上的泪珠,发誓般地说:“别哭,宝贝,你别哭,我不会离开你!真的不会!”
他不说这些话还好,一说这些,童念念越发感到心酸难耐。连日来深深埋在心底的委屈和痛苦一齐涌上心头,眼泪真的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毕竟,她是个从小就缺乏家庭温暖和亲人关爱的女孩,没有人可以让她撒娇,也没有可以让她诉苦。她从前在外面受了伤害或是委屈,只能一个人默默消化,独自躲在一边舔舐伤口。
而现在,顾洛轩这个她一直深深爱恋却又遥不可及的男人,突然对她说了这么一番温暖亲切,感动人心的话语,让她怎么不心潮起伏?百感交集?
顾洛轩感觉自己的心仿佛都要被她的眼泪揉碎了。
虽然江悦雪也在他的面前哭过,虽然每当江悦雪哭的时候,他也会心软,也会耐着性子哄劝她。可是,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个时刻,看到童念念掉眼泪,让他感到这么心疼,这么惊慌,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只感到如果能让她破涕为笑,哪怕让他拿全世界去交换,他也愿意……
这时候,他突然发现小丫头竟然还是光着脚丫站在地上,赶紧将她抱了起来放回到床上,自己也坐在她的身边,用最耐心和温存的话语哄劝抚慰着她。
童念念却还是哭,仿佛蓄积了二十多年的泪水在这一刻全部汹涌而来,决堤而出。
顾洛轩又急又心痛,不停地亲吻着她,动作轻柔而又小心翼翼。吻她的眼泪,吻她秀丽的眉眼,吻她冰凉的脸颊和小巧的嘴唇,仿佛要将她的忧伤和无助全部化解在他柔情的亲吻之中。
渐渐的,童念念止住了哭泣,双臂攀上了他的脖颈,用自己的热情和激动羞涩地迎接着他。两人一起倒向身后的大床,热烈地拥吻在一起……
这一次的吻,极尽缠绵,持续了好久好久。
两个人都十分忘我和投入,激烈地索取,火热地回应,就好像永远都不能分开似的。就这么反反复复,吻了又吻……
虽然之前他们也不止亲吻过一次,可是那时候,却总是仿佛有着这样那样的杂念干扰。而今天,却是真正的两情相悦。
“丫头,我今天就在你这里睡,可以吗?”顾洛轩感受到女孩的紧张,稍稍放开了她一下,嗓音低沉暗哑,有着让人心跳加速的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