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肆没开玩笑。
四年的光阴。
对于一个从小没接触过社会化训练的少年来说,太漫长了,太残忍了。
许肆小心翼翼养着的优秀少年,被顾景送到这个地方磋磨,还要她怎么装出仁慈的面目,去替他原谅一切?
她怒气磅礴。
细细的手腕拖力,握在一起,唯有这样才能保持短暂的冷静。
本想对裴枕说一些愧疚的话。
可话涌到嘴边,又被轻轻咽了下去,销声匿迹。
说什么呢?
事情已经发生了,造成了这样恶劣的后果,谁都活的好好的,只有他独自承受苦果。
感觉说什么都很伪善。
晚风锲而不舍地撩拨窗纱。
许肆几番欲言又止,动了动唇,清清干涩的喉咙,最终也只能解释出一句:
“阿枕,这是意外……”
裴枕的手指点在她的下唇处,缓缓说:“嗯,我知道,那天听见了。”
没等她再说别的。
裴枕指尖小心翼翼的从她的唇上划过,贴着她的侧脸,又收了回去,似乎高兴她不装了,暴戾的心绪都被碾压平整。
连带着嗓音都蛊惑起来,音调拖得有些长。
“既然我说完了,该你告诉我了,怎么会知道x组织的?”
显然。
比起过往的种种,裴枕更重视的,是她居然知道x组织这件事情。
许肆眼波一转,商人的调性出来了,想套话。
裴枕笑了,修长的指尖扣了扣旁边的方桌:
“别骗我,我看得出来。”
许肆一哽。
寄人篱下嘛,是这样的。
爽快说了真话:“买了份八卦看见的。”
“什么八卦?”
“地下城的八卦。”
“哪买的?”裴枕语气轻慢含笑,“你有钱?”
许肆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质疑她的财力,觉得新鲜好笑,又大方承认道:
“没钱,路上救了个人,应该是个扒手,用手表和链子换的,他跟我说有三合社大人物的八卦,又说是最顶头那位,我猜测,估计就是你了。”
“那你看到哪里了?”
“就刚看了两张照片,关于黑狮的,结果停电了。”
许肆没有提人造巨人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或许是一段沉痛的经历,揭人伤疤很不道德。
裴枕听完,淡淡“嗯”了一声,似松了一口气一般,气质一下就缓和了下来,支撑着下巴,与她平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