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常曦一顿,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你看到什么了?”
容景谦道:“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庄常曦有些窘迫地挠了挠脸,“我就是不想把宫里的东西继续戴在身上了。”
容景谦道:“嗯,回去吧。”
庄常曦点点头,和他走了几步,突然低声道:“对不起。”
容景谦疑惑地看向她:“什么?”
“以前,我知道你去打仗,恨不得你死在战场上,天天诅咒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庄常曦十分难受地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是将军,你底下还有副将,有游击将军,有指挥使,还有许许多多的士兵,他们都是大炆的百姓,他们也有家人……本来也有大好的人生。我根本没有想过你死的话,意味着什么,战败的话,又意味着什么……”
容景谦望着她,道:“你只是诅咒我,并没有真的做什么,何必为这些事道歉。”
庄常曦完全搞不懂他是在讽刺还是真的在安慰自己了,摇头道:“你说我把明瑟殿搬空也救不了天下人,但是能救一个是一个啊,如果当初我知道这些事情就好了,我不会那么奢靡的,你知道的吧,我一顿饭要上三十八道菜呢,就这还是因为我胃口小,所以缩减过的……”
“可是你并不知道,也无人告诉你。”容景谦微微凑近一些,看见庄常曦眼中有泪,他伸出手,庄常曦轻轻眨了眨眼,那点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了下来。
庄常曦吸着鼻子,很难受地道:“或许公主有这样的待遇是天经地义的吧,但我又不是公主……这简直,这简直……”
容景谦将她脸上的泪抹掉,道:“他们也是人,王公贵族也是人,谁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天经地义的?”
庄常曦茫然地抬头,道:“那……”
“可这些,就连我也不可能改变。”容景谦轻轻摇头,“你更不必总是往回看,从今以后,做力所能及之事,足矣。”
庄常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道:“可我能做什么呀?我把这镯子送了以后,就没东西能送人了。我不会女红,不会种地,更不会打仗,我能做什么?身为女子,我能做的……哎,怎么好像只有嫁人了啊?!可是我嫁人,能改变什么啊……”
她越说越沮丧,十分绝望地道:“哎,我就应该乖乖去胡达和亲,还能造福百姓呢!”
“三皇兄派去的人,应当也会以造福百姓为己任。”容景谦道,“这你可以放心。”
庄常曦道:“那倒也是,说不定比我还能做的好呢……啊!总之我就是没用!”
庄常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简直要崩溃了,容景谦一时间倒也真的总结不出来庄常曦能做什么有益百姓的事情,最后只能道:“你如今也只是个平民女子,能做之事极其有限,不必纠结于此。待到金州,总会有你能做的事情。”
庄常曦叹了口气,点点头,又突然抬头看着容景谦:“……谢谢,亏得你还要说这么多安慰我。”
“实话实说罢了。”容景谦道。
庄常曦颇为感叹地道:“其实照这么说来,我也不是完全没有长处。”
容景谦看着她,等她继续往下说。
庄常曦道:“我还是挺会和人打好关系的嘛,你看,你以前那么讨厌我,现在也不讨厌我了啊。”
“……”容景谦沉默片刻,道,“我从未讨厌过你。”
庄常曦才不信他,哼哼唧唧地往前走了几步,回头有点期待地看着容景谦:“景谦~”
她这样,准是又打什么小算盘了,容景谦不动声色道:“嗯?”
庄常曦道:“既然你不讨厌我,我现在也不讨厌你,我们的关系,完全可以再进一步啊!”
容景谦顿了顿,道:“怎么再进一步?”
庄常曦认真地道:“我们结拜吧!就像我父亲和你母亲一样,结拜为兄妹,我们也结拜为姐弟,从此以后,就如亲姐弟一般对待彼此!”
庄常曦说这些话,其实是有些忐忑的,毕竟容景谦本质还是个皇子,未来还很可能是皇帝,而自己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