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彪
“宋秘书,你让我远远盯着那个叫章玉麒的家伙做什么?昨日都已经盯了整整一日,今日又要去?”师爷辉打着哈欠坐在宋天耀的对面,手里拿着咬了一半的叉烧包,对宋天耀不解的说道。
昨天已经整整盯了章玉麒一天,今天天刚亮,就又被宋天耀喊下楼一起吃早点,然后打发他继续去干同样的事,即便是师爷辉曾经干过跋山涉水不畏艰险的巡城马,跑腿经验丰富,一天下来两条腿也隐约作痛。
“你有其他事要做呀?”宋天耀喝着茶楼里静心降火的百合竹蔗水,对对面的师爷辉问道。
师爷辉挠挠头:“没有,只是阿栓母女那里,我准备顺路去帮帮手,做些挑水买菜照顾人之类的杂活……”
“你不会是动了什么坏心思吧?她们两母女现在住佐敦道的唐楼二层,我特意请了个钟点女佣帮阿栓的老婆女儿操持家务,买菜做饭,又特意让高佬成请佐敦道的福义兴成员帮忙照看,不要让孤儿寡母被人欺负,你现在住太和街,顺哪条路才能跨海顺到九龙佐敦道拔萃女小学旁边的唐楼?”宋天耀望向师爷辉,狐疑的说道。
宋天耀等咸鱼栓的丧事结束,就说到做到,把咸鱼栓留下的孤儿寡母安置去了位于九龙佐敦道的拔萃女书院旁边,租了一套楼,又安排了一个钟点女佣,负责打扫卫生一日三餐,让咸鱼栓的老婆能专心去接送女儿上下学,甚至考虑到九龙地区龙蛇混杂,宋天耀还特意与高佬成打过招呼,让福义兴的帮会分子帮忙照看,可以说已经尽可能做到安置妥当。
现在听到师爷辉要从港岛湾仔,要夸张到跨海顺路去九龙佐敦帮咸鱼栓老婆女儿挑水买菜,宋天耀当然怀疑师爷辉动机不良。
“不会,不会,阿栓尸骨未寒,我不会做那种事,我……是阿栓家隔壁医馆,住下个青年,前段时间我帮阿栓母女撑船起早搬家去九龙时,在码头附近的海里捞起来救下的,背后一处刀伤,肩膀骨折,脚也骨折,居然还未死,我本来想扔去岸边让他自生自灭,是阿栓老婆说不如做善事,替阿栓积阴功,所以救下来拉去了医馆,好在那家伙年纪轻,身体壮,再加上送去及时,总算保住条命,我是想,阿栓母女和女佣都是女人,那男人是外乡人,香港没有亲人朋友,要换药换衣服之类,不方便女人去做,所以我得闲才会跑去帮手。”
被宋天耀怀疑自己意图对咸鱼栓留下的妻子有不轨之心,师爷辉那点儿困意马上就消失不见,手忙脚乱的解释道。
“那下次直接讲你去帮男人换衣服,讲些挑水买菜照顾人之类夹杂不清的话,很容易让人误解,我是文明人,如果对面是高佬成听到,一定是认为你身为福义兴老四九,准备勾引同门老四九咸鱼栓的老婆,说不定斧头已经劈在你头上,吃东西,吃完去佐敦照顾男人好了。”宋天耀看看师爷辉,总觉得这家伙不如去世的咸鱼栓机灵顺眼:“毛毛躁躁,讲话都讲不清。”
“要不要我安排几个兄弟帮宋秘书你去盯住章玉麒?”旁边沉默不语的烂命驹,听到宋天耀不准备继续让师爷辉跑腿,主动开口说道。
“没必要,我也只是有些好奇他会怎么做而已,觉得师爷辉无事做,让他跑跑腿而已,其实他无论怎么做,结果都一样。”宋天耀微微摇头,说了一句。
……
章玉麒走到东华医院的太平间门外,转身对跟在后面的阿茵和爱丽丝,以及五邑青年社负责保护章玉麒的几个手下勉强微笑了一下,语气萧索的开口:“让我同玉良单独呆一会儿,我陪一个已经过世的兄弟聊聊天,总不会有问题。”
看到章玉麒脸色青白,面容憔悴,双眼四周都已经淡淡的浮现出黑眼圈,阿茵也有些不忍心,章玉麒前日见过章玉阶之后,到今日也不过才短短两日,可是两日夜,就让往日英俊倜傥,斯文和煦的章家二公子,憔悴成如今这幅模样。
他是真的下定了要做替罪羊的决心,章家的资产,生意他没有多余的问过哪怕一句,而是雇佣了一班律师,又对九龙区探长张荣锦陪着笑脸,请律师与警察一起,奔波在码头仓库现场,假药包装工厂,章家仓库等等各个地方,研究如何把伪证坐实,让章玉阶从幕后主谋的身份变成同样被欺瞒的受害者,把罪魁祸首指向他自己。
这位章家二公子,真的是已经为了自证清白,救章玉阶出来执掌大局,豁出了一切。
阿茵心中已经对章玉麒没有一丝怀疑,连章玉阶的两个妻子也都已经相信他,可是章玉麒仍然坚持,做任何事都会带着她,由她看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们去医院外透透气吧。”阿茵主动拉起爱丽丝的手,转身朝走廊外走去。
爱丽丝心疼自己的这位老板,被阿茵牵着朝前走,仍然不断的回头望向独自站立,斯人憔悴的章玉麒,眼神中满是怜惜。
只剩下太平间管理员陪在章玉麒身边,章玉麒朝这位阿伯礼貌的稍稍欠身,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纸币递给对方:“阿伯,麻烦你打开门,我去见见我弟弟,这是一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