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岩谷很少有风,但是这一夜风却异常的大。
风穿过那富丽堂皇的神庙,不停的晃动着那明亮的烛火,香料在香皿中焚烧产生的那飘渺的轻烟,被风散到各处。那些金色细致的帷幔飞舞在空中。
南夙站在神像前,倾听着世间万物的细语。而这样的夜晚终究扰的他心神不宁。
尤其···是站在暗处的那个瘦削的身影。
“你已经见过她了对吧····”南夙拿起一支金色的蜡烛摆在万明台上,用手指轻点了烛芯,在触碰间烛芯便燃起明晃晃的火苗。
“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但是她并不是魔女,她的力量不属于任何一种我们所熟知的”瑞克缓缓的走向南夙。
“但是为什么你的表情这么沮丧呢?”南夙转过目光,看着瑞克那无精打采的脸。
瑞克抬起眼睛,眼中满是辛酸。
“你不想说,我不勉强你”
随着风的流动,神庙的灯火忽明忽暗。
“但是作为整个伊洛斯凯恩大陆上活的最久的人,什么样的你没碰到过?”南夙微笑着点燃着万明台上的蜡烛“但是据我推算,如果是魔女的话,肯定会死在你的手上,如果是陌生的你肯定不会是这个表情。而且上一个轮回我就认识你了,唯一能让你如此沮丧的,肯定是跟你有关的”
瑞克惊诧于南夙精准的分析,但是觉得告诉他也没什么:“是我姐姐····”
南夙愣了一下:“她已经去世了三千年···怎么可能···”
“我也不清楚,所以···我需要知道三千年前到底在大圣堂发生了什么···”瑞克缓缓的走到神坛旁,拿起一张红色的祝祷签,将手掌覆在上面,只见红色的祝祷签发出微微的红光,在祝祷签上快速的出现了几行看不懂的月之古语。
瑞克走到神庙门外,望着北方那漆黑的永夜,将红色的祝祷签,轻轻的折了一只鸟的形状,南夙就在这时走到了瑞克的身边。
“你这小戏法,每次都看不腻。”南夙将双手揣在宽大的袖子里。抬头望着瑞克手中那只绯红的纸鸢。
瑞克轻声念着咒语,只见纸鸢在他手中挣扎了几下,随后便燃起一股腥红的火焰,纸鸢在火焰的洗礼后竟变成了一只小巧玲珑的赤鸟。
赤鸟转过头机巧的看着瑞克。它盯了一会儿瑞克那双湛蓝的眼睛,随后张开翅膀向北方振翅高飞。
她,又再次能看见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在怕慢那恐怖的皱纹,她的肌肤好像自己十几岁时的样子,吹弹可破,在长月的照耀下如同象牙般洁白。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一个像浴血恶魔一般的男孩,用圣剑割断了自己的喉咙,只记得男孩引下雷神之裁,将雷火点燃在了自己的身上。难道作为魔女的自己终于逃出了那个女人永远的诅咒?不用再在那永无止境的轮回之城受尽折磨?还是说泰伦斯终于来救自己了?
她用力的从那漆黑的水晶棺中站起身来。对着泰伦斯神像前那面镜子,好好的看了看自己。她愣住了,镜中的女子,漆黑的长发及腰,月牙样的脸蛋,两条细长的眉毛如同远山的浅景,一双纯洁的眼睛,如同可人的小鹿,而令人最陌生的还是自己额前那朵娇艳的彼岸花。这不是她的脸,不属于任何时代的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醒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她赶快抓起泰伦斯圣坛前的帷布,将自己的身体遮了起来,她回头愤怒的望着那个打扰她的男子,男人虽是年轻的面容,却两鬓斑白。虽然是二十几岁青年的模样,但是他的声音里有人难以言述的沧桑。男人一身漆黑色镶金长袍,好似那时抱着自己微笑的泰伦斯。
她拿起泰伦斯圣坛前的祭刀,指着向自己迎面而来的男人,她惊恐极了,因为眼前的男人跟那个浴血恶魔一般的男孩太像了“你是谁!你别过来!”
“鸠夜,是我!我是伊卡洛斯!”男子看见她,话语中充满了喜悦,他两眼泛着泪,好似见到了一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
“我乃魔女之祖,莉莉丝,你别过来!”她的手腕颤抖着。
“你是鸠夜的转世,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是我已经让人去找那唤灵印章。你很快就会想起来的!”伊卡洛斯慢慢的贴近她,最后将她拥入怀中。“你看我不会伤害你!”
“放开我!”莉莉丝好似想起了什么,她拽着胸前的帷布,但仍挡不住她那起伏的轮廓“我的丈夫是虚夜黑帝”
“但你也是我的妻子啊!”伊卡洛斯愣着,眼前的女子,有自己女儿的身躯,但是也有自己唯一喜欢的人的灵魂。
“你不要说了!”莉莉丝扶着自己的脑袋,她向伊卡洛斯伸出那只纤纤玉手,一股漆黑的怨灵之气聚集成一个骷髅的形状像拖着漆黑色的烟尾伊卡洛斯冲去!伊卡洛斯站在那里,直面迎击。
怨灵之气一瞬间将伊卡洛斯重重的击飞了出去。巨大的震动让大圣堂那残存的圣铃叮当作响。伊卡洛斯缓缓的站起身,金色的双瞳中充满了无奈与悲伤,他嘴角流着鲜血,数千年来,他从没被人碰过自己。但是对她,他心甘情愿。他找寻了数千年,终于找到了她的灵魂!
虽然被轮回之城洗掉了过去的回忆,即使换了一副身躯,她还是那样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