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小姐还真是关心陛下。”
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的元香叹了一口气,将桌上热好的汤药端来,细细喂连鲤喝下,又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见连鲤没有其他吩咐,元香交代了几句便又关上门离开,给连鲤留下了一片安静的休息空间。
连鲤怔怔地看着那关紧的大门半晌,闭眼,长长呼出一口气。
就是因为知道,才不能让她继续关心下去啊。
连鲤苦涩地轻笑一声,在面前摊开自己的双手,一手平凡如常,另一手却好似被无形的刀劈下一道黑色的血水一样,黑线缠缠绕绕,浑浊不堪,自她的已经延展到了肩膀,好似她日渐一日死沉的心脏一般。
王叔连城回京了,母后的脸色似乎也多了笑容。小准儿天天预习着开春的科考,曼青与洛洛大概也快嫁人了吧……
反正一切都回归原位了,没有需要她的地方了,就算是现在死去,也不会觉得遗憾吧。
连鲤微微一笑,不知为何心底一阵阵发疼。她吸了吸鼻子,又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卷紧了被子,浑浑噩噩地又不知要睡到何时。
她在黑暗的梦中世界中踽踽独行,数千年的时光无法熬过。
一声细微的门扇关合声,连鲤微微一皱眉,再睁开眼,却发现天光早已暗下,紧闭的窗扇垂下了锦织的厚帘阻止了一丝一毫的寒气渗进烘暖的屋内。
连鲤的思绪依旧有些浑浑噩噩,瞳孔微微发散,微微张着嘴,视线在头顶那五彩绣金九龙帐顶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耳膜却依旧充斥着虚幻的轰鸣,好似马车自头顶碾过一样的疼痛。
也许她就要死了。
“鲤鲤才不会死,鲤鲤要永远永远留在这里陪着你。”有谁轻轻地在她脑海中一笑,好似银铃声一般清脆动人。
连鲤心中一颤,缓缓睁眼,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一望无际的云海之中。奔腾的云流自她脚边流淌,好似海涛般轰鸣翻滚。
她在九天之高的地方摇摇欲坠,抚摸耳畔的轻柔微风足以将她推下云端。
连鲤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害怕,下意识便要往后退,却被一双温暖的手扶住,止住了她的脚步。
她咬住下唇,微微侧脸,发现那扶住自己的双手莹润如玉,好似夏夜晶莹的银色卷云般。
“莫怕。这是云桥。”身后那人的声音冷漠而无感,平静地说道,“心无杂念,方行心之所往。”
是谁?
连鲤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张不开口,只能随着那人的脚步,一步步踩上柔软的云朵。
亦步亦趋,形影相随,二人黑色的影子在云流上交错分离。身体丝毫不受控制,连鲤只能默默地跟随在这人的身后,看着这人复古质朴的长袍有节奏地随着风飘荡着,好像是世外高人一般。
这是哪里?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清新得几乎不存在的空气入喉,高空清风卷起她飘荡的宽大衣袖,飘飘衣带莹洁无暇,流转着五彩的天光霞色,每跨出一步,连鲤便看见自己柔嫩洁白的肌肤便在趋近透明的霞衣隐隐若现,让她的脸颊一阵又一阵的滚烫。
明明是无比诱人的场面,但在壮阔无边的翻涌云海之上,却又显得无比地圣洁坚定。
她身上就好似披了无尽的晚霞一样绚丽多彩。
等下,她的皮肤……不该这么白的啊。连鲤眨了眨眼,楞了一下,
这衣服,不知为何……咦?好像有点眼熟?
连鲤皱着眉认真思考着,心中忽然一惊,这分明是女装,可自己何曾穿过女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