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道:“你知道这么多,倒让我刮目相看了。不过你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白玉沙道:“不知婆婆所说的是哪一点?”
老妪一致张君宝,说道:“他。”
别说白玉沙不解,就连张君宝也不解。白玉沙道:“世侄愿闻其详。”
老妪道:“你知道的事情,苏门山未必不知道。你想到的地方,苏门山也未必想不到。大管家之所以把苏门山的金牌给他,也只能是因为他,难道你就没有发觉他的与众不同么?”
白玉沙不屑地笑道:“我还真没有看出来,习武之人以武功论高低,张师弟的武功算得上是一流,但离绝顶还差得很远。”
老妪道:“有句古话叫做‘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武学之道也是如此,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弟子也会参差不齐。差别就在一个‘悟’字。而恰巧这位小兄弟是我见过悟性最高的人。这养蠹斋的佛经我瞧了十几年,竟然不知道这佛经里面还蕴藏着武功心法。所以,我猜你所修炼的‘乾坤大挪移’最多也超不过三重,若要再有进阶,非这位小兄弟给你指点不可。”
白玉沙一惊,他知道自己的武功虽然能胜过张君宝一筹,但是,张君宝的武功进境奇快,匪夷所思。开始他还以为是张君宝得遇高人,现在听老妪这么一说,才发觉先前的判断有误。
张君宝听了也是一惊,老妪的这番话,虽然在表面救了张君宝一命,可她却不知晓白玉沙的为人,张君宝却知道。白玉沙已经跟张君宝撕破了脸皮,是绝不会求张君宝指点那部残卷的,而且张君宝也绝不会答应。即是如此白玉沙就绝不会再容张君宝活在世上。
白玉沙道:“婆婆教诲的是,有些事情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况且,我这位张师弟自私的很,他又怎么会助我答疑解惑。”白玉沙说着,突然捏紧了拳头,岩洞里面的杀气顿时陡增。
张君宝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白玉沙却笑嘻嘻地向前踏出一步。张君宝知道白玉沙的笑里藏着刀。从白玉山庄,从悦秋别院,白玉沙已经恨不得将自己杀之而后快。张君宝隐约觉得,三十年前的九祆堂和三十年前的苏门山,有太多太多的秘密,白玉沙显然也牵扯其中,而且白玉沙也不希望有外人牵扯其中。张君宝就是外人。张君宝道:“生死有命,我不肖你多费手脚,我自行了断便是。”
白玉沙却突然反转语气,说道:“我不过是说说而已,张师弟还当真了?你如此求死心切,难道就不想知道小妖被困在何处了么?”
张君宝道:“她的机灵古怪你是见识过的,连躲在暗处的你都寻她不到,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白玉沙道:“人之将死,难道你就一点也不留恋风尘么?”
张君宝道:“人固有一死,何惧之有。我自己投身崖下去喂食乌风蛇,免得脏了你的手。”张君宝说着就要向洞口走去。
白玉沙斜身向左近踏出一步,正好阻住张君宝的去路,说道:“张师弟,交出来吧。”
张君宝一惊,说道:“不是你的东西,你永远都不会得到的。”
白玉沙道:“你能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你乖乖的交出来,看在婆婆的面子上,留你一条性命也无不可。”
张君宝道:“你休想。”
霎时间,石洞之内便是剑拔弩张之势。老妪蹒跚着坐了起来,三两步就到了张君宝的跟前,用手一指白玉沙,说道:“我听说令尊昔年行走江湖,救人无数,靠的就是那本‘太慈经’,而且从未失手。我还听说,令尊救过的人,也决不允许别人去杀寻他的晦气,免得这病人死了,教别人分辨不清到底是不是没有医好。令尊的为人极好,也没有人去寻令尊的晦气,虽然当年令尊的武功不算极高,但也没有人坏了这个规矩。这位小兄弟於我甚有法缘,我既然救了他,那就绝不会再让他死。”
白玉沙冷冷地说道:“婆婆终究还是要护着他。”
老妪道:“我猜你这次来绝不会只是为了见我,也绝不会为了那本残卷,你来一定是为了一件更重要的东西,比如那卷传说中的‘乾坤大法’。你急着逼迫这位小兄弟,莫非就是为了这件东西么?”老妪说着拿出来一个鹿皮的包裹儿。白玉沙和张君宝都认得这鹿皮包裹,却不知这包裹何时到了老妪的手中。
张君宝急忙去摸腰间,却发现空空如也,急急地说道:“婆婆,这包裹里面的东西至关重要,千万不可将它交给白玉沙。”
老妪道:“傻孩子,难道这东西真的比拟的性命还重要么?佛说得到就是得不到,得不到就是得到。他得到了这件信物,未必能得到他所想要的东西。”老妪说话的时候,用手指轻轻地捏了一下张君宝的臂弯。张君宝当然听得出来婆婆的话里有话,便不再言语。
白玉沙道:“不错,世侄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这样东西。如果婆婆将这包裹给我,我保证绝不再为难於他。”
老妪道:“有我这把老骨头在,你觉得你能有几分胜算?”
白玉沙道:“就算我的武功胜不过婆婆,但我这位张师弟受伤极重,婆婆也一定庇护不住他。”
老妪道:“你是我故人之子,我不便与你为难。可这革囊又是从这位小兄弟身上取来的,又不能白白送与你,这可叫我为难呢。”
张君宝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原来婆婆从自己的身上取走那革囊,是为了帮自己。若不然自己重伤在身,白玉沙若要硬抢,自己也是毫无办法。
白玉沙冷冷地道:“婆婆如此为难,世侄也是为难。不如婆婆置身事外,不做为难之事,那么世侄也就不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