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齐道:“先辈的事情,已经过去恁久,是非对错已经无从考究。况且先父已经从北方全身而退,又何必去追究那些陈年往事。合州曹府、涪州向府的案子却不可不理,魔教一事更是牵扯甚广。这位姑娘,丐帮多有得罪了。庞长老,将这位姑娘押至后院,严加看管。”
耶律齐这一番话公私分明,大气凛然,诸人听了都不由得暗暗竖起大拇指。庞长老一声令下,便立刻有两名丐帮弟子上前,要将小妖从那两名青衣小厮的手中接过,带至后院。
张君宝见小妖受苦,心里早就是万分难熬,见两名丐帮弟子上前,便不假思索,挥掌拦住。哪知才一举掌,便见眼前人影一晃,却是耶律齐。只见耶律齐手臂似伸非伸直,似曲非曲,而自己臂弯的曲池穴就好似向耶律齐的手指上撞去。张君宝大惊,忙收住身形,使了一招“空屋住人”避开耶律齐的手臂。这时耶律齐也微微转动身体,换了一个姿势,虽然没有进招,却将张君宝想要施展的每一式都笼括在内。不管张君宝下一步将要从哪一个角度进攻,都似乎逃不脱耶律齐一根手臂的截击。
耶律齐仅仅是站在那里,似出招而非出招。但是张君宝已经瞧得明白,他这只是出了半招,余下的半招隐忍不发,便是等着张君宝出招从而后发制人。
张君宝自得老顽童指点,也是少有对手。此刻见耶律齐随随便便地挡在自己面前,却封死了自己所有的进招,才觉出这位耶律帮主的武学造诣高出自己甚多。又一想,耶律齐乃是老顽童的关门弟子,而自己也仅仅是让老顽童指点了一个晚上,空明之道也仅仅是初窥门径,又如何是耶律帮主的对手呢。
耶律齐轻轻“咦”了一声,也瞧出张君宝的这一招乃是师父老顽童自创的“空明拳”。耶律齐顾及自己乃是一帮之主的身份,自然不会对张君宝一个少年后生先动手,却还是有心试探一下张君宝的武功。又见张君宝迟疑不决,便依葫芦画瓢也使出了一招“空屋住人”,右手的食指依旧斜斜地指向张君宝臂弯的曲池穴。
张君宝也瞧出耶律帮主的招式,却发现对方虽然是跟自己使出的是同一招,却比自己纯熟得多,不仅招式行云流水、毫不滞怠,更在招式转换之间,毫无破绽可寻。空明拳法,高深莫测,多有“以虚击实,柔中带韧,便可柔之胜刚,弱之胜强”,这一招“空屋住人”张君宝已经跟老顽童拆解得极为纯熟,当下毫不犹豫地回应了一招“深藏若虚”。
耶律齐又见张君宝使出了一招“深藏若虚”,知道这拳法乃是师父老顽童独创的绝技,少有外传,既然张君宝通晓此拳法,便已经明白张君宝必定是跟老顽童学过空明拳法,又见张君宝进退之间,步伐虽是飘忽不定,却不离九宫八卦,也显然是得高人传授。而且也发觉张君宝的内力修为已有了相当的火候,否则这空明拳法不会使得这么如意随行。心里不免的有喜有忧:喜的是张君宝年少有成,更得了师父老顽童的亲传,说不定将来还是自己的小师弟;忧的是张君宝竟然跟魔教的人混在一起,误入歧途。而且她还是杨维中的女儿,这件事必定是棘手的紧。
耶律齐又一想,张兄弟年纪尚轻,误入歧途也情有可原。幸好他只是跟这姑娘交好,并没有加入魔教,也没有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或还有挽回的余地。耶律齐一念至此,便收住身形,说道:“张兄弟,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诣,真是难得。你年纪尚轻,切不可走向歧途,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张君宝适才时候见耶律齐替自己辩驳,满以为他会认清白玉沙的真实面目,揭穿他的花言巧语,此刻又见耶律齐劝自己回头是岸,也是颇为不忿,说道:“耶律帮主,丐帮以天下为公,侠名远播,难道你还察觉不出白玉沙乃是信口雌黄么?小妖姑娘的父亲虽然是蒙古的大官儿,但是我跟小妖在一起从不过问国事,更没有做过背弃道义的事。蒙古占了江北的大片土地,难道江北的百姓也都是叛国通敌之徒么?”
耶律齐道:“就因为江湖上的朋友看得起我丐帮,我才一定要将小妖姑娘留下。白少庄主言语确凿,我又岂能不信。我可以保证,在这件事情没有查证清楚之前,绝对会对小妖姑娘以礼相待。若是张兄弟能证明小妖姑娘的清白,那自是皆大欢喜。若不然,在丐帮没有离开苏门山之前,就算张兄弟你,也不能离开这里半步。”
白玉沙也道:“张师弟,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耶律帮主念你尚未做出什么有悖道义的恶行,一定会对你宽大处理的。你还年轻,若是能戴罪立功,大家便一起做些轰轰烈烈的事情岂不是更好?”
耶律齐也是一愣,不知道白玉沙所说的戴罪立功是何意思,便问道:“白少庄主,这‘戴罪立功’又做何解?”
白玉沙道:“耶律帮主明鉴,不管怎么样张君宝毕竟跟我师出同门,他深陷歧途,我岂能坐视不管。好在张师弟年纪尚轻,又是受妖女蛊惑,庆幸的是他还没有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眼下这苏门山步步凶险,咱们要成就大业,若得张师弟帮忙,岂不是多了一份胜算。”
耶律齐听到这里也是心一动,他本就不想将张君宝跟魔教门徒相提并论,而且此间除了自己和白玉沙,也就是庞长老的武功最高,可看适才的情形,庞长老的武功跟张君宝还是要差一截,若是张君宝能襄助此举,便更有胜算。
张君宝心想,不知道白玉沙又在耍什么奸计,自己已经知晓他们白玉山庄跟九仙公主李嵬名的关系,又怎么会真心让自己去帮他们做事。可白玉沙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自己当真是捉摸不透。便说道:“白师兄,别人不知晓你的为人,我可是清楚得很。此刻就算砍掉我的脑袋,也绝不会再跟你同流作恶。”
白玉沙摇了摇头,说道:“张师弟,我这是在帮你。耶律帮主也不忍心你自毁前途才好言相劝,你莫要不吃敬酒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