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黑子果决地落下,这才第一子就先自毁了一片黑子,这一步棋走得惊心动魄。
就是多摩不擅围棋,也能看出顾玦的这一步棋完全是自杀式的。
这个宸王在发什么疯!
迦楼也是惊讶地看了顾玦一眼,眉梢微动,却是惊叹。
这位宸王果然不愧是替北齐守住北地、杀退赤狄的猛将,一出手非同凡响。
他这一步看似损失了一片黑子,其实反而给黑子在棋盘的右上角挣出了一条活路,以退为进,试图给白子谋得一线生机。
可是现在,黑子这条活路尚不成气候呢!
迦楼拈起一枚白子,落下。
落子声清脆果决,带着一种杀伐果决的气质,他的棋风与他那种圣洁出尘的气质迥然不同。
两人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黑白棋子你一子、我一子地落下,双方落子的速度都是极快,似乎全然不需要思考似的。
渐渐地,棋盘上的局势开始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那些黑子开始凝聚在一起,形成一股与白子势均力敌的力量,扳回了劣势。
反倒是固守原地的白子虽然依旧占据着棋盘上的半片天,却像是站在悬崖边,只要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白子落子的速度开始慢了起来。
迦楼不是蠢人,从这黑白棋子的万千变化之中,看明白了顾玦想说的话。
对方是在建议他打断畸形的骨头,断骨重续吗?!
迦楼眸光一闪,又下了一枚白子。
棋盘上的厮杀不曾停下,黑子与白子进形成着没有硝烟的战争。
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这会是一场两败俱伤,亦或是浴火重生之战。
多摩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他还从不曾见过有人能把他们大皇子逼到这个地步。
“沙沙沙……”
那树影与光影又随风摇晃起来,似是周围的草木在窃窃私语着。
金灿灿的旭日越升越高,天气也越来越热,把那些建筑、地面、草木照得像是在发光似的。
整整一个时辰后,乌诃迦楼一行人才从云庭阁中走了出来。
他们的马车早等在了云庭阁外,上了马车后,多摩忍不住开口道:“大皇子,宸王看起来精神不错。”
宸王在的话,大齐就固若金汤。
迦楼一手捻动地手里的伽楠佛珠串,微微颔首。
方才下棋时,他特意仔细观察过顾玦,顾玦看着与他大婚那日大不一样了。
大婚那天,宸王的眼神黯淡无光,手足无力,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迦楼能看得出来,当时的宸王就算不是危在旦夕,也是神疲力乏,油尽灯枯,怕是之前关于他命不长久的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
但是今天的宸王执棋子的手指极稳,落子时可谓掷地有声,干脆利落。
他原本应该是有伤病在身,但是经过楚千尘的医治,伤病怕已好了七八成……
迦楼低声道:“北齐皇帝怕是自己都没有想到……”
谁都知道这位北齐皇帝素来惧宸王,惧到巴不得北齐自断一臂。
宸王是北齐的一把剑,一把所向披靡的宝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若是没有了宸王,现在的北齐等于是无将可用,也就不足为惧,那么,他们大昊才有一统山河的机会。
多摩等人越想越是觉得有些扼腕,彼此交换着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