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宋鸣珂补了句:“既留京尽孝,该放下俗务。”
宋显扬执笏躬身得身子一僵,而安王的眉梢也极快掠过凛然。
宋鸣珂正色道:“定王所监督的城防与修正河道要务,分别交回禁军统领与工部全权主理。”
“臣领旨。”左右文武相关官员同时出列。
“朕登基前,曾在京城街头遇刺,至今未能抓捕刺客。虽说巡防漏洞已填补……”
宋显扬只道小皇帝要将“谋害储君”之罪算在自己头上,不由得汗流涔涔,撩袍而跪:“陛下!臣监管不力!甘愿受罚!”
“此事已翻篇,定王不必自责。朕的意思是,加赐定王两队府兵,如无旁的事,只需在定王府与太妃的延福宫走动。”
宋显扬不知该喜该怒。
喜的是,小皇帝不追究他的疏于职守。
怒的是,他的职权全数被剥夺,被对方以“保护”名义监视着。
他一肚子气无处发泄,还得装作感恩戴德,出口全是冠冕堂皇之词。
宋鸣珂端量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二皇兄,从他竭力隐忍愤怒与失落的情绪中觉察到一个事实。
上辈子,宋显琛死了,她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懂,四弟行走不便,六弟幼小,宋显扬根本没对手,所以越加跋扈。
今生,他处处受制,怕是难获翻身机会了。
退朝后,殿外细雨未停,内侍们步履匆忙,以伞护送朝臣前往殿外楼阁歇息。
宋鸣珂自后殿行出,透过如落玉般滴答不停的雨帘,远望宋显扬雨中伫立的身影。
那轮廓明晰的俊美愁容,半掩在水雾中,前生的嚣张猖獗,仿佛只存在梦中。
宋鸣珂秀眉轻扬,念及削其职务的理念,源自霍睿言一句提醒,她暗为自己留下二表哥的英明决断而骄傲。
前世,她幼时与两位表哥十分亲近,因兄长死于定远侯府的广池内,其后七年,她刻意遗忘霍家的种种美好记忆。
重来一世,有关霍锐承和霍睿言的印象,在相处中得以重建。
是时候为他们二人考虑前程问题了。
宋鸣珂回书房后,瞥见上贡的一套文具,白玉笔格、笔床、湘竹笔筒、官窑笔洗、牙雕笔觇、松烟老墨等一应俱全,件件精美。
她一时高兴,命人连同壁上一张精制雕弓,即刻送去定远侯府,赐予霍家两位表兄。
刘盛提醒道:“陛下在朝堂之上收回定王权限,当日便大张旗鼓下赐恩赏之物给定远侯府,只怕惹人闲言。”
宋鸣珂笑道:“那……朕便借此机会,给诸位弟兄都赐点小玩意好了!”
她赏了晋王两套古籍手抄本,送宁王一把嵌宝匕首,却给宋显扬捎去几册清心寡欲的佛家论著。
幻想宋显扬领赏时的尴尬表情,她笑得如花枝乱颤,笔下字迹歪歪扭扭。
…………
雨歇时,元礼请见。
自同往北山,于马车内详谈半日,宋鸣珂对他改观了不少,徒生倚重感。
她在屋内闷久了,干脆让元礼陪她散散步。
元礼悄声禀报,他准备为“长公主”调配新药丸,但需半月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