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箬去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询问了护士,老太太只是气急攻心引发血压上升,并不危急生命,过两天就能出院,她大松一口气,若母亲有个三长两短,她都不知如何面对自己。
从办公室走出来,刚好看到姜浩拎着大袋水果从楼梯口拐过来,看到杜箬,赶紧加快脚步迎上前。
“杜箬,我买了点水果,想去病房看看……”
“打住,我妈没那命受你的好!”杜箬冷着一张脸,错开姜浩便往病房走,哪知姜浩并不生气,依旧跟在她身后,一直跟到病房门口。
眼看就要推门进去,他依旧尾缠在身后,杜箬倒有些火了,转身看着姜浩那种清俊的脸,压低声音问:“喂,你想干嘛?我妈不会想见你,所以收起你这几个破水果,滚远点!”
“杜箬…”姜浩也压低声音,且略带愧疚地说:“我知道这次晓雅是做得有些过分,但是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就让我进去看她一眼,行吗?”
“不行!受不起,也不需要!姜浩我拜托你,带着你那不知所谓的老婆,以后离我和我的家人远一点!”
杜箬发狠劲地把姜浩往外面推,推搡间房内传出一声苍哑的声音:“小箬,让他进来!”
杜箬手一脱,姜浩趁势就抢门走了进去…陆霜凤已经和衣从床上爬了下来,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姜浩。
“妈,你让他进来干什么?”
“我想问他几句话,小箬你先出去!”
“妈!”杜箬又复吼了一遍,母亲却依旧是那个表情,冷瑟瑟看着姜浩,再次重复:“出去,把门带上!”
杜箬没辙,只能狠剐了姜浩一眼,从他身边擦了过去。
狭小的病房里只剩陆霜凤和姜浩两个人,四目相对,谁都不讲话。
这个前任丈母娘当过好多年教师,所以即使已经在家多年,但那面目里的严肃之意还存了几分,现在又是姜浩做了对不起杜箬的事,理亏在前,所以面对前任丈母娘,他更是显得底气不足。
再被她冷飕飕地看了几分钟,终于按耐不住,从门口蹭过去,将手里的水果搁到柜子上,柔怯怯开口,叫了一声:“伯母…”
这一声伯母叫出来,气氛显得更加死寂。
以前都是叫妈的呀,现在冷不丁就成了伯母,陆霜凤心里的气愤渐渐就成了酸楚,将披在身上的羽绒服往胸口拉了拉,总算挪了挪步子坐到床沿,冷冷招呼:“坐吧,我不喜欢站着讲话!”
姜浩握了握拳头,怯生生地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多少有些局促,那感觉完全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学生被老师叫进办公室谈话,紧张,害怕,又有些羞怯。
陆霜凤见他那脸上的表情,叹了口气,又顿了很久才开口,却直接就是一个刺咧咧的问题:“为什么要跟我们小箬离婚?”
“……”这么尖锐的问题让他姜浩怎么回答,所以他干脆不说话,直接埋头缄默。
老太太也知道他不好开口,遂冷哼一声:“说不出口吧,那我来替你回答,你那新娶的老婆,家里挺有钱的吧,老子还是什么局长,你图她这个家境,所以跟我们小箬离婚,然后娶了她,对不对?”
“……”姜浩将头埋得更低。
老太太继续下去:“行,其实你这个本意没有错,人为钱死,鸟为食亡。小凡得病这么多年,我们杜家的人比谁都能体会没有钱没有权的苦,所以我当然能够理解你这个意图。”
陆霜凤说到这里,姜浩突然就将头抬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前丈母娘。
老太太见他目光里的惊异,冷笑一声,又开口:“是不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我和小箬他爸带着小凡到处奔波看病的这些年,看惯了外面的人情冷漠,所以如果我不是小箬的妈,完全可以接受你这个选择。钱多重要啊,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到,连命都能买到,就像这次小凡做手术,如果没有那三十万,估计他就熬不过这个春节,但是现在呢,他好好的躺在医院里等着复原,所以我很能理解你这个心态。”
陆霜凤说到这里又顿了顿,却一开口,一个大大的转折:“但是,我是小箬的娘,女儿被别人抛弃,好好的家被外面的女人拆散,受了这么多委屈,我这当娘的居然完全不知,我这心情,你能理解吗?”
“……”姜浩刚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反正他确实有错,反正他就是抱着被老太太狠批的心态来的,她现在这心平气和的态度,比他想象中的场景好多了,所以他心甘情愿地让自己怂下去。
况且,这老太太还是被徐晓雅气进医院的,就凭这一点,他也该来道个歉,挨几句批,毕竟他还是一个男人,有错就认错的肩膀,他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