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浦隔江望金陵,可以说是金陵的西大门,自江浦向北,经滁州可进入凤阳府,通向河南,向西走长江,又可至江西、湖广。
开国之初,江浦凋敝。
随后十余年,江浦逐渐恢复了人气,尤其是开海禁之后,商人流动日益频繁,货物周转需求旺盛,江浦凭地利,吸引了不少商人进驻。
这里虽谈不上多繁华,但主街还是热闹。
即便顾正臣来到时已是傍晚,这里依旧有不少行人,灯火亮起,也没多少人歇离的迹象。
街边的铺子多以粮、桑麻、丝绸、药材、陶瓷为主,顾正臣走进去几家询问了一番,便走入县衙前街,在这里选择了一家客栈休息。
聂志住在了隔壁。
萧成看着站在窗边把弄铜钱,观察街上行人的顾正臣,轻声道:“要不要将参与此案的仵作、书吏提来,即便没了最原始的那一份卷宗,也可以复写出来,可能会有新的线索。”
顾正臣转过身:“你以为开尚书没这样做吗?一次又一次的调查,这些该想到的,能想到的,自然都想到了。
查案破案,这些官员都会!”
“之所以迟迟破不了案,成了悬案,只是因为没有更多证据,加上陈钦死了,事情调查起来就更难了,尤其是无法解释为何他身上带着一大笔钱财。”
“委托他学学霸王酥,呵,这个借口确实不怎么合适,罗根夫妇若真想学,两个人家门一锁,直接去就是,何必让陈钦一个外甥拿走钱财学习?”
“从这个角度来说,陈钦有偷窃的嫌疑。
至于是不是窃取,还是其中另有隐情,现在还真是死无对证了。”
这起案件最棘手的,就是线索太少,而且仅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死人,没能扯出来一个活人。
还有,动机!
这东西至今没找出来,最初认为陈钦是凶手,谋财害命。
可陈钦就是有这个动机,也不会离开之后返回在两个地点杀了两个人,抢了钱财离开。
如果将陈钦摘出去,凶手另有其人的话,那凶手杀人的动机是什么?
萧成无力地叹了口气:“难道说这案件就当真没破的希望了?”
顾正臣坐了下来,呵呵笑道:“也不尽然,被烧死的知县,消失的原始卷宗,这应该是可以破案的唯一线索了。
只要找到那个纵火的人,这案件还是可破。”
“只是刑部、督察院、锦衣卫的人都去过县衙,调查过失火案,可结果你是知道的,里里外外盘查过多少遍,没有找出嫌疑之人,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哪个官吏放了火。”
那些人都不简单,手段也很厉害,一直没结果,只能说明两点:放火的人不在县衙之内,或放火的人在县衙之内,但心理素质很好,且有自我脱去嫌疑的证据。
无论哪一点,这又是一个不好调查的,尤其是——
知县宅重建了,火场早就被清理了。
这也能理解,总不能因为房子烧过一次,死了人,这地就不要了,新来的知县也不能一直和县丞、典史挤在一起睡吧。
当然,现场没了,但留下了详实的文字记录,这些记录都具写在了卷宗里,甚至还绘制了现场草图。
顾正臣看过草图,前任知县王恩越及其妻子,还有隔壁的女儿,都烧死在了床上,唯一奇怪的是,三个人都没醒来,就这么在睡梦中被烧死了,说不清楚是烟雾吸入过多昏迷的,还是其他因素导致的昏迷。
总之,死了。
萧成咬牙切齿:“县衙可是重地,寻常人进不去,若是放火的话,定是县衙中人!”
顾正臣弹着铜钱,看着在桌子上飞快转动的铜钱,轻声道:“这些思路开尚书等人都用过了,查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