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20点08分。
B市第一人民医院。
住院部走廊上,值夜的护士例行巡房,刚从一间病房出来,迎面就见护士长急来询问:“303的那位病人,状况怎么样?”
“打了镇定剂,好不容易睡下了,没再闹腾。”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小护士,笑容甜美地冲护士长点头,悄声道:“他的爱人没事吧?”
“爱人?”护士长一怔。
“对呀,听说他的爱人在码头上遭遇了意外事故,情绪激动下,才刚做完手术就想离开医院,这位警官真的好在乎他的爱人……”小护士满脸憧憬,“要是我能遇到这么个老公,这辈子都被宠得甜死了!”
“痴汉VS娇妻?!这个版本的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护士站里头最近是太闷了,瞧你们一个个心思都往哪儿放?”中年护士长嗑不了这样的八卦,一脑门子的黑线,拽了小护士猛批一通:“那位警官还单着呢,单身汪哪来什么爱人?收收心,赶紧巡房!”
“单身?不会吧,白天瞧他那样子,就跟没了老婆,自己也不想活了一样,好几个冲上去拦他,就差没从窗口直接往下跳了,不打镇定剂,还能待在病房里才怪!”
“那是人家同事!”
“女同事?”
“男同事!”
“哇哦,男同事?这更了不得呀!至死不渝的爱情是超越年龄性别……”
“你们小女生整天脑子里在瞎想什么,没的事都被你们说成有的了。”
“真不是瞎想,你瞧他那丢心肝失了魂的样儿,像是纯纯‘同事’情吗?”
“闭嘴,查房去!”
……
走廊上脚步声渐去渐远,住院部三楼病房区又变得非常寂静。
入夜后,病房里大多熄灯,在303单人病房,微弱的床头灯还幽幽散发着,照着病床上略显苍白的一张病容。被医护人员强按在病床上,打了一针镇定剂之后,梁剑陷入昏睡状态。
一直紧蹙的眉头、不时抽搐的面肌,还有嘴里呓语声声,他似乎陷入了一场不愿经历的荒诞梦境。
梦里,他无意中闯入了一栋大厦,像是写字楼的办公区,里面好多人,有人惊叫着从电梯里冲出,仓皇逃窜,甚至有许多特警持着防暴盾牌,冲至楼梯走廊,将大楼高层一片办公区团团包围。
“发生什么事了?”
他急问,那些人却似看不到他的存在,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人群往外逃散,他却拼命往里挤,在警方设下的警戒带外,稍作停顿,弯腰钻了进去。
照样没有人发现他,就好似隐形了一般,从走廊上持防暴盾牌以手语动作部署行动的特警面前走过去,都没有被人发觉。
轻而易举的,走到了那片办公区的玻璃门外,隔着那道玻璃门,往里头一看,登时惊住,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里头好多人,上班族白领阶层都被困在玻璃门内这片办公区域,惊恐的气氛持续发酵,所有人都惶惶抱头蹲在地上,或拼命往桌子底下躲,或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许多东西打翻在地,桌歪椅倒,一片狼藉。
这是绑匪劫持人质的现场,在这所有人当中,只有一个人站着——人质抱头蹲地,而绑匪站着。
绑匪身上捆了雷管炸药,手中持有引爆器,背对着玻璃门时,梁剑就觉着那道背影十分眼熟。
当绑匪急急踱步、转身,似乎发觉了门外走廊的特警,猝然面向玻璃门时,梁剑一眼看清了绑匪的脸,猛地倒抽一口凉气,不敢置信:“陈、陈陈?!”
哪怕再怎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也绝不会认错,里头那个绑匪,赫然就是陈星!
可是,这怎么可能?陈星怎会绑架无辜人质,去与警方对峙?
“陈陈!”砰然敲击玻璃门,梁剑惊急之下,想要闯进去,亲自将陈星带出来问个明白。
可是,眼前区区一道玻璃门,却仿若一道无法突破的屏障,似有一股无形的阻力,令他如何也敲不碎玻璃门,与陈星近在咫尺,却寸步都难以靠近!
拼命击打玻璃门,惊声呼喊,里面的绑匪无动于衷,反倒是在发觉了门外走廊上、悄然潜入隐蔽身形准备狙击突袭的特警之后,邪魅一笑,扣在手中的引爆器,被拇指轻轻一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