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将至,祁同伟掰掰手指算了算,他约莫有四年没回过老家了,他比谁都期待这一天到来。
以前寒暑假,他为了赚取学费和生活费在汉东各个工地穿梭,穿着红色背心在烈日下用孱弱的身躯去撑起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压力。
四五袋水泥压得他透不过气,他咬着牙坚持下来了,其中几位农民工大叔劝他不要这么拼命,小心弄坏身子以后进医院要花大钱的。
他满不在意地笑了笑,礼貌的和卸货师傅说再加两袋,一袋五分钱,六袋那就是三块钱,他干得愈发起劲。
有时工地没活他会转战到保洁公司做零工,一根安全绳系在腰间,在二三十层的大厦上做清洁。
他在给自已加油打气,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在包工头的谩骂声中加快工作进度,印象中记得自已尿了裤子,一天五十块。
四年假期,学校封锁大门,他在一个毛坯房内睡了六个假期,寒夜除夕,他孤身披着一件满目疮痍的绿色军大衣和万家灯火度过了三个团圆节。
看着夜空中升起的礼花和在耳旁回荡的鞭炮声,他更加天真的相信唯有读书能够实现逆天翻盘。
信念坚定,像铁水一样造就了一颗钢铸的心。
还有一个假期是被陈阳给揪着耳朵带走的,陈阳自掏腰包给他租了间屋子,并且通过陈老给他介绍了一份像样点的学生兼职。
那个分手前的除夕,陈阳把他带回家,陈老以及未来丈母娘对他颇为满意,只有陈海看不惯他,姐姐被突然夺走他极其在意。
好在相处了一个假期,陈海对他骨子里透出的坚强与不屈给打动,无形中接纳了这个人的存在。
若不是侯亮平这个小人从中作梗,在梁璐和陈阳父母之间阳奉阴违,捏造了不少没有的假象,甚至说他为了钱进入一些带颜色的场所。
侯亮平主打一个,我可以和你做兄弟,但是你的光芒不能盖过我,若不然我天生的优越感和学弟学妹前的存在感怎么来?
虽说陈老是个讲究人,有原则有党的原则,但他也担心,他就是这么一个瞻前顾后的猥琐小人。
。。。。。。
绿皮火车呜呜鸣笛,站台前围满人群,有的带着离别的眼泪,有的带着汉东特产,牵着心爱的人一起前往家乡过节。
通往粤州的列车即将启航。
两人抱了一会,在列车员的催促中,钟小艾不舍地看着祁同伟潇洒走向VIP贵宾车厢。
她高踮脚尖,热泪盈眶,那只手不断挥舞,直至列车员关上车厢门。
这节车厢没有其它车厢拥挤、喧嚣和千奇百怪的味道弥漫。
大家都很安静,翘着二郎腿翻开报纸、杂志阅读。
就连这节车厢的女乘务员看上去也是万中挑一的美人胚子,身姿唯美,服务体贴。
比祁同伟那个时代的女人耐看的多,没有人造名媛,也没有玻尿酸等药物实现的统一型号网红脸。
祁同伟多偷瞄了几眼眼前这个女人。
“祁先生,这是您的座椅。”
“行李需要为您放在行李架吗?”
祁同伟摇摇头:“不用,谢谢。”
女乘务员长相是那种大大方方的瓜子脸,她的言行端庄而不失大雅,露齿笑脸,五官显露于外,身高约莫一米七五。
祁同伟看得有些不自在,因为这个女人长得实在太像高小琴!那高挺的鼻梁,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有前凸后翘的身形。
她一个下蹲蹲在祁同伟座椅一侧,将京州日报放在小桌上,随后优雅起身带着淡淡的体香离去,忙着服务其他贵宾。
祁同伟没把报纸当回事儿,他不感兴趣,随手扔在另一个座椅上,方才看到女乘务员在报纸中藏了一张白色小纸条,是她的联系方式和粤州家庭住址。
约莫是看上自已了,毕竟这一节车厢放眼望去,不是地中海就是大肚腩,像他这般年轻有为、着装有品的年轻人少之又少,或许是把自已当做哪家名门阔气少爷了。
列车缓缓运行,祁同伟将黑色书包放在座椅左侧紧贴自已。
站台的欢送渐渐驶于身后,站台外那个女人像一道挥之不去的风景线。
祁同伟在车窗前和钟小艾挥挥手,为了稳固他们之间的感情,祁同伟在车窗上哈了口气,写下小艾,随后用一个爱心圈住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