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他在军中也听说了不少事儿。
公义伯死了独子,告状不成,到处撺掇着臣子们弹劾司一珞,跟恶狗一样到衙门里闹事,一波接着一波,不让人安生。
天气炎热。
曜帝又因为灭门案和纵火案脾气也大,早朝上发了好几次火,连司一珞在内的朝臣都被骂了个狗血喷头,项骁不想把脑袋凑上去,让有心人把他们西平侯府也捎带上。
关键时候可以为兄弟两肋插刀,但是平时遇到麻烦事儿的时候,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他暗中送了节礼过来,是军营里包的肉馅咸粽子。
沈茉冉把五彩绳绑在陈卓手上,又给他鼻孔和耳洞里抹了雄黄酒。
“我跟你家阿珞姐姐说几句话,你先出去玩儿吧。”
陈卓抓了一个粽子跑出去,沈茉冉剥了个蜜枣粽子给她。
“你今天早朝挨骂了?”
司一珞放下茶杯,一只手提着沾在身上的衣服,一只手接过粽子。
“哪一天不挨骂,案子就破了。诏狱里抓了不少人,苗聪带着一干手下十二个时辰轮番审问,也没审出来多少有用的东西。”
“魏赫言那边估计也差不多。刑部大牢昨天抬出去了八具尸体,比我们诏狱里冤死的犯人都多,他们为了抢先一步破案,不惜捏造证据……”
“再闹下去,人心就不稳了,案子该收场了……”
司一珞话中有话,沈茉冉也不觉得奇怪。
抓不到真凶,找人背锅是官场常见的做派,这次的案子闹这么大,不推出来一个有分量的人背锅,恐怕不行。
上辈子,司一珞没少干这种缺德事儿,这辈子她决定不掺和了,挨骂就挨骂,大不了她承认自己无能,以曜帝多疑的性子,恐怕也不会轻易撤了她。
魏赫言看着三法司递上来的资料,暗嘲道:“你们想把这两件事情推到禄王身上?”
禄王是曜帝的弟弟,缠绵病榻多年,如今已经起不来床了,全靠汤药吊着命,能不能熬过今年冬天还很难说。
他的病,是心疾,常年担惊受怕,忧惧过度导致油尽灯枯。
刑部尚书贺邱明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面上晦暗不明,心中有点打鼓。
午后的太阳十分毒辣,魏赫言应该是打算午休,头发解了披在身后,红色的寝衣绸面光滑,隔着一串珠帘,斜靠在太师椅上。
不过安静了两息功夫,贺邱明觉得自己经历了漫长的审判,汗珠贴着脸颊滚入眼睛里,涩涩的刺痛感让他回过神来。
“那就这样吧。”
珠帘后的人起身走到床前躺下了,贺邱明松了口气,拱手道:“下官告退。”
脚步声走远,魏赫言突然嗤笑一声,盯着床头的帐子发呆。
曜帝所有的兄弟都不得善终,朝臣们是猜准了他的心思,才敢把罪名推给病入膏肓的禄王。
谨小慎微,伏低做小能保一辈子平安吗?
禄王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不谋划,早晚也落得个同样的结局!
天家无父子亲情,皇族血脉如何,身份高贵如何?
一个外臣都能随意算计,还不如做弄权的阉宦!
他闭上眼睛,却压不下心头翻滚的恨意。
“女学现在收了十三个学生,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女,每人每天按照二十文钱的伙食标准,一天就是二百六十文钱,训练要吃好一点,两天一顿肉,每月大概需要九两银子。再加上其他开销,每月……”
听着沈茉冉打算盘的声音,司一珞睡了会儿午觉,不过她只睡了半个时辰,苗聪就派人来告诉她案子结了。
凶手是禄王。
沈茉冉打算盘的动作顿住,司一珞起床洗了把脸,应了声知道了将人打发。
她双手撑在铜盆的沿上,看着水面倒映出来的眉眼,沉默良久。
“上辈子的禄王殿下没有撑过今年冬天,本就是将死之人,却得不了善终。”